一輪彎月梢頭,朦朦朧朧的被薄薄的雲彩褪去了幾分姿色,一座小鎮古香古色,柳枝輕輕地搖著,青石板路被踩的光滑,反射出一抹光暈,忽一陣陰風打著旋的刮了過來,讓人不禁打了個寒顫。
牆角一男子弓著腰,緊緊地環抱著自己,渾身防備著,死死地盯著路麵,像是有點動靜就打算溜之大吉的模樣。
“蕭大師,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隻見他腳下蹲著一抹嬌小的身影,眼神如鉤,微微的側過臉,像是在傾聽著什麼。
“等著,快了。”她抬頭瞥了他一眼,臉上閃過一絲惡趣味。“等會你千萬不要到處亂跑,這是個大家夥,周邊被她吸引過來的肯定還有其他亂起八糟的玩意,到時惹上什麼東西,我可來不及救你。”
那男子一聽到這話,臉上頓時皺成一團,煞白煞白的。
“蕭大師,你可一定要留神啊。”
蕭青輕聲笑了笑,也不知道到底答沒答應。
就這一小會,隻見那路邊的柳樹枝像是篩糠般被一陣風吹得獵獵作響,剛出頭的嫩芽被抖到地上,打著旋的朝著他們過來,蕭青半蹲在地上,眼神如炬,一手慢慢的抹向腰間的桃木劍。
“來了來了……來來了”。那男子嗓音恐懼到變形,尖細尖細的聽著人誌氣雞皮疙瘩。
“閉嘴。”蕭青眉頭緊皺,沒好氣道。
那陣風吹了一會兒,停了下來,忽然周邊又是一片安靜,靜的不合乎常理,蕭青耳邊隻有自己的呼吸聲。
慢慢的,路的那一頭,現出了一抹紅色的身影,輕飄飄的,定睛一看,那竟是個新娘打扮的紙人,一身紅紙紮的衣物,紅豔豔的,紅的紮眼,那張臉,慘白慘白,畫的櫻桃小嘴卻是血紅血紅的,臉頰上抹了兩團胭脂,眼睛隻是彎彎的一條線,看起來笑眯眯的,卻是滲人至極。
蕭青咽了口口水,潤了潤因緊張而緊繃的嗓子,身後的男子雙腿瑟瑟發抖,幾乎快要癱倒地上,可她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
那紙人用她那雙笑眯眯的眼睛環顧著四周,腳尖輕點著地,一下飄出好遠,在輕輕點一點地,距離又遠了一些,慢慢的,她飄到蕭青所在的那所青瓦房麵前,一身紅衣在這黑夜裏像是血浸濕般……
屋裏這時忽然傳來嬰孩的啼哭聲,清晰嘹亮,屋裏的燈一下亮了起來。
蕭青心裏暗叫一聲“蠢貨,”,從腰間抽出那把被用的油光發亮的桃木劍,隻見那紙衣新娘聽見嬰孩的聲音,櫻桃小口像是被撕開了一般,裂開一道口子,猩紅的舌頭從裏麵伸了出來,舔了舔,笑眯眯的眼睛更彎了,嘴邊的碎紙片不斷地抖動著,像是她發出的笑聲一般。
紙衣新娘忽然弓起腰,四肢著地,尖尖的染了紅豆蔻的指尖支撐在地上,像隻壁虎一樣扒在牆上,往房頂爬去。
蕭青看了看天,緊緊地握著桃木劍,紙衣新娘轉眼間爬到了房頂,指尖輕輕地挑開房頂的瓦片,屋頂傳來的細碎的聲音已經讓屋裏的人察覺到了什麼,孩子的啼哭聲音更大了,屋裏的女人開始絕望的低聲抽泣著。
屋裏人的恐懼顯然讓紙衣新娘更加的興奮,瓦片叮叮當當的撞擊著,紙片抖動的獵獵作響,轉眼間,屋頂已經被扒出一個大洞,紙衣新娘笑眯眯的盯著屋裏瑟瑟發抖擠作一團,已經恐懼的不知道逃跑的幾個人,嗓子裏發出沙啞難聽的興奮嘶叫。
蕭青死死地盯著天空的月亮,嘴裏無聲的數著。
“快…快快快點,她已經進去了。”男子顫抖著手指著屋頂,驚恐的叫著。
屋裏已經傳出絕望的尖叫聲,家具叮叮當當撞擊著,一團混亂。
“好了。”蕭青利落的把掛在腰間的黑葫蘆拔出,將裏麵的黑狗血灑在桃木劍上,對著身後的人輕喝一聲:
“跟上!”
輕輕一躍,跳上階梯,一腳踹開紅木門,衝了進去,那男子,看著這年輕的身影,不禁懷疑自己的性命還能有保障,督促了一會,看了看黑洞洞的四周,月亮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深深地藏在雲彩之後,黑暗濃鬱的幾乎成實體,黏黏糊糊的,不透半點光,此時的他已經追悔莫及。
他名叫王石錘,自小就住在這清水鎮,沒爹沒娘,吃百家飯長大,他的一條命全靠這個鎮子上的好心人給救下的,沒有個學曆,沒有技術,到外麵闖蕩了幾年,見了見世麵,又回到這個小鎮上,平時給人拉拉皮條,打點小雜,從來不做什麼壞事。
可現如今這幅場景…….
石錘搖了搖頭,自己現在這條命算是自己別在褲腰上了,成敗就在今晚,眼一閉,摟著蕭青給他的包袱,一步蹬上階梯,悶頭跑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