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俊飛在蕭青的記憶裏所占的位置非常小,要不是楊嬸提到閔婆婆,蕭青壓根就記不起那個人來了。
在蕭青的印象中,閔俊飛是個沉默寡言的小孩。蕭青小時候跟著師父下山玩的時候,有好幾次都見到其他小孩在欺負他。直到後來閔俊飛不知怎麼跟楊立業玩起來,村裏的孩子們才接受了他。
“我以前覺得他有點怪。”在去往村尾的路上,蕭青對鳳梧說,“其他人在一起玩的時候,他很少會加入,一般都隻是站在旁邊默默地看著大家玩。隻有楊哥喊他,他才會過來。不過我覺得他好像也不太喜歡跟大家一起玩。”
“那你呢?”
“我?我也不太喜歡玩。”蕭青歪了外頭,道,“應該說我也不太喜歡跟村裏的小孩玩兒。”
“為什麼?”
“因為我玩的東西跟他們不一樣啊。”蕭青道,“師父整天給我引火符、雷擊符,把陣法當闖關遊戲玩,誰還稀罕他們玩的什麼電動車、玩具飛機啊。”
鳳梧淡笑著摸了摸蕭青的頭。她和普通小孩子成長的環境不一樣,造就了她與眾不同的性格,很難形容,卻對男人有著無邊的吸引力。
兩人一路走一路聊,很快就到了村尾。
閔婆婆的家還是蕭青記憶中的樣子,雖然有些老舊,但是被收拾得很幹淨。對了,閔俊飛除了有些孤僻外,其實是個很懂事的孩子,從小就會幫著姥姥做事。他也很愛幹淨,不會像其他小男孩一樣恨不得在泥地裏打滾。
“有人在嗎?”閔婆婆家門口還圍了一個小院,沒有安門鈴,蕭青就隻能站在院子外麵喊,“閔婆婆,我是五峰山上的蕭青。”
兩人在外麵等了半天,屋子裏一點動靜都沒有。
蕭青被陽光曬得有些晃眼:“怎麼辦?要不我們先回楊叔家?”
鳳梧朝某個方向抬了抬下巴,示意蕭青去看。蕭青跟著轉過頭,就見屋子裏有個人影一閃而過。
裏麵有人?蕭青有些疑惑,既然在家,為什麼不來應門?
“難道我太久沒回來,認不出我了?”閔家除了閔婆婆就隻有閔俊飛,看那個人躲閃得這麼快,想來也不會是閔婆婆。
鳳梧朝屋子裏瞥了一眼,淡淡道:“晚點再來吧。”
蕭青狐疑地看著他:“你是不是看出什麼來了。”
男人剛想說話,目光觸及蕭青剛到自己下巴的發頂,突然伸手將蕭青抱了起來。
蕭青被嚇了一跳:“你幹什麼?”
“噓——”鳳梧將蕭青舉起來,“往東邊看……看到了嗎?”
閔家前院載著好幾棵金桔樹,蕭青順著鳳梧的提示看過去,隻見其中一棵樹上係著一條黑布袋,樣子有些奇怪,尾端被撕成了一條一條的。
“那是什麼?”蕭青低頭問道。
鳳梧將她放下來,在她前額上彈了一下:“虧你還是陰陽師,這都不知道。”
“這跟陰陽師有什麼關係?”
“你師父沒教你嗎?這是鬼市裏陰陽師會用的暗號。”
“鬼市?”蕭青也算是見多識廣了,可她一直以為鬼市隻是傳說中的存在。
“嗯,古時候人間就有鬼市,而所有的修行者裏,隻有陰陽師才能受邀進入鬼市。”鳳梧耐心地解釋道,“鬼像人一樣,也有等級之分。但陰間比陽間更殘酷,大鬼可以吃了小鬼,厲害的鬼可以欺負不那麼厲害的鬼,所有的陰界生物都可以去鬼市,但是真正敢進去的,卻是少之又少。”
蕭青聽得入迷,連忙問道:“為什麼?”
“陰間可不講究什麼平等,沒有能力的鬼去了鬼市,辛苦得來的寶貝會被搶走不說,一不小心就會被吞了修為。”
“那跟陰陽師還有黑袋子有什麼關係?”
“黑袋子是陰陽師之間的行話,他們從某些鬼那裏收了好東西,卻又怕被更強大的鬼搶走,所以不會擺出來。”鳳梧解釋道,“這個時候他們就會在攤子上掛一個那樣的黑袋子,意思是出了鬼市,回到陽間再聯絡。”
這種新奇的說法蕭青還是第一次聽說,可是連她都不知道的事情,閔俊飛為什麼會識得用這種方法?還有,他這麼做是為了給誰傳信號?
“我猜多半是給你。”鳳梧道。
“可是我根本看不懂那個暗號的意思啊……”
“如果是你師父教他的呢?”鳳梧道,“他自然會以為你師父既然知道,那你也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