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嫂子想到了一個更為惡毒的主意。那天,天剛剛亮,她就在窗外催促牛郎出去放牛:“二弟啊,你把那頭老牛牽到後山去吧。”牛郎揉揉疲倦的雙眼,強打精神起了床,領著黑狗牽著老牛上山去了。到了山上,牛郎淒涼地拍拍牛背說:“老牛啊,你跟著我一年多了,什麼時候看見我睡過好覺啊?昨天晚上,我劈柴劈到半夜才睡覺,現在真困啊!老牛啊,我想睡一會兒,你可別到處亂跑。”老牛懂事地用頭輕輕蹭了蹭牛郎的臉,低低地叫了兩聲,就甩著尾巴在牛郎身旁靜靜地吃起草來。牛郎躺在軟綿綿的草地上,漸漸進入了夢鄉。
微風輕輕吹過樹梢,樹葉發出沙沙的輕響,像一支輕柔的搖籃曲,牛郎睡得很香。遠處的村莊上空,炊煙升起又飄散了。太陽從東邊轉到頭頂,又漸漸向西邊滑去。
午飯時間早過了,睡夢中的牛郎突然感覺肚子餓得發慌,緊接著又一陣發痛。他睜開眼睛一看,發現嫂子提著一罐粥,正提腳狠狠踢向他的肚子。牛郎慌亂地爬起來,呆呆地站在那裏,害怕得說不出一句話來。“你倒享福!讓你放牛,你倒自個兒睡起覺來了!看我怎麼收拾你!”嫂子氣呼呼地將罐子往地上一放,扭頭就走了。牛郎早已餓得兩眼昏花,他既沒有膽量,也沒有力氣來為自己辯解。他抱著那罐清得如水的粥,一仰脖子就準備喝下去。可是老牛猛地揚起一隻蹄子把罐子踢到地上,清粥流了一地,瓦罐也摔得粉碎。
“完了,今天不僅沒有飯吃,回家後又要挨嫂子打罵了!”牛郎心中淒楚,不禁撫摸著老牛悲歎起來:“老牛啊,你可知道,你這一撞,會給我添多大麻煩啊!我的命可真苦啊!”
老牛抬頭望望牛郎,又望望流得滿地的清粥,眼裏似乎有些隱隱的淚水。“唉,老牛,你也別難過。不過是撞破了一隻破瓦罐,撞翻了一罐清得如水的稀粥而已,反正吃了也不頂餓。算啦,還是讓黑狗把這些粥舔幹淨吧。”
黑狗張開嘴巴,大口大口地舔食著地上的清粥。突然,黑狗淒慘地大叫一聲,隨即倒地而亡,烏黑的血從它的鼻子和嘴裏湧出來。
牛郎頓時明白過來,老牛救了他一命啊!原來,嫂子在飯裏下了毒,想要置他於死地!牛郎輕輕撫摸著老牛的背,難過得流下淚來:“老牛啊,看來,我不能再在這個家裏待下去了。我們明天就走吧!”
太陽快要落山了,牛郎牽著老牛走進了院子。夕陽的餘暉映照在他的臉上,使他臉上的淚痕特別明顯。哥哥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趕忙上前關切地詢問弟弟:“二弟,你怎麼了?誰欺負你了?你告訴哥哥,哥哥幫你討回公道!”
牛郎心裏萬分委屈,他望著疼愛自己的哥哥,想了又想,最終還是決定隱瞞實情,他說:“哥哥,我馬上就是大人了,我想獨自一個人過日子!哥哥,我們分家吧,我想一個人生活。”哥哥一聽,笑了:“原來是這麼回事啊!傻二弟,這就讓你委屈得哭鼻子啦?你現在還小啊,哥不放心你。等你長大了,再說分家的事吧。”
牛郎見哥哥不答應,心裏著急了。他想:“哥哥啊,你怎麼不明白啊?要是再不分家,我早晚會死在狠心嫂子的手裏啊!”這麼一想,他心裏就更急了。牛郎忍不住哭起來:“哥哥,你知不知道啊,大黑狗今天死了。我們必須分家。我可以什麼都不要,隻要給我那頭老牛就行。”牛郎說著,眼淚便奔湧而下,哭得快喘不過氣來。哥哥哪裏知道弟弟的委屈,還在勸說他。
兄弟倆在院子裏的談話,嫂子全都聽見了。她聽說大黑狗死了,就明白牛郎已經知道了真相。她擔心再僵持下去,自己謀害牛郎的事情就會敗露。於是,她趕緊走出屋對丈夫說:“牛郎覺得分家才自在快活,那你就讓他單獨過吧。如果你非得留下他,他也會過得很痛苦。”接著,她又轉身對牛郎說:“二弟啊,既然你要老牛,那就把老牛給你好了。嫂子做主就這樣定了!你明天就搬走吧。”盡管哥哥心裏不忍,卻拗不過弟弟,隻好噙著眼淚叮囑道:“牛郎,如果獨自過得不開心,還是回來吧。”牛郎嘴裏應著,心裏卻說:“再見了,哥哥,你們好好生活吧,我再也不想見到嫂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