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的明年春暖花開之時去野炊的消息在班上傳開之後,冬日裏被凍得發抖的同學活躍起來了,雖然是隔了一年之久的事情,同學們卻熱烈討論了好幾天,每個人大概出多少錢啊?同學們最喜歡吃什麼啊?大概要買什麼東西去啊?誰去踩點啊?要不要把所有的任課老師都叫上啊?走路去還是坐車啊……我們都在期待著這個日子的快點到來……
“啾啾,呐!你叫我洗的照片。”許茹揚著手中的那疊照片,得意地說道。
高二第一個學期最後一次的座位調整中,我、蘇穎和慧敏三個人被拆散調到不同的角落,我是真心舍不得這兩個同桌的,尤其是蘇穎,可是舍不得歸舍不得,座位還是要調的,況且自己從來不知道她心裏是怎樣想的,她總是有許許多多的要去關心的人和許許多多去關心她的人,而我隻是許許多多中最不起眼的那個,或許隻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到了這個時候才發現原來自己從來不懂她,甚至沒有任何一句情深的話,我們就各自有了自己新的同桌了……許茹便是我其中的一個新同桌了。
許茹,一個矮矮瘦瘦的小女生,喜歡和沉溺在各種動漫之中,隻要你說出其中一個主角的名字她就會立即給你講一大堆關於這個主角的故事。她專注於研究各種書法,隻是研究的與我們曆史文化課上老師講的什麼甲骨文、金文、小篆、隸書,什麼行書、正楷、狂草無關,而是各種異域文書,例如火星文。課堂上,她認真時,即使是十萬座泰山崩倒在她的前麵,她仍舊麵不改色,專心做筆記;不認真時,課桌下疊著好幾摞的愛情小說、漫畫書、時尚雜誌、青年文摘……然後把它們壓在教科書下,老師在黑板和多媒體投影儀上講得天花亂墜的時候,她就在底下一頁一頁地翻著,看著起勁。有時候,我想想就來氣,為什麼像她這種人渣,在成績單上的成績總是“高高在上”的?對,應該拖出去槍斃……
但是,如果不是她的出現,估計我一直會以為我要在熟人麵前才能放開的、俏皮的聊天,認識了許茹之後,我才知道我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麼膽小怕事的、木訥悶騷的,初次接觸時隻要第一感覺對了,對人對事我就放得開來了。有時候跟她一起發癲,說著牛頭不對馬嘴的話,談論著自己喜歡、她也喜歡的《犬夜叉》的情節,過著神經大條的生活,這些也是釋放情緒和壓力的好辦法。
“啊……真的啊,謝謝!”我迫不及待地拿過來,細細地看著。
“快點謝謝姐姐吧!”她又說道。
我向她暼了一眼後,認真說道:“多少錢啊?我下午拿給你。”
“三毛五一張,你自己算吧!多了的,姐姐請你喝茶,少了的,你自己補;我看小說去啦……”
“額……這是什麼邏輯……”
這些大多是澤琪用手機捕捉到的家庭成員的剪影,這張老媽媽在嚼著甜板,那張是老爸爸在泡著他的功夫茶,這是在過年在祠堂祭祀的時候放的鞭炮,那是去年的年夜飯,這是幾姐弟在海邊嬉戲打鬧,那是正襟危坐的爺爺,這是牙子和權子在家裏鐵門的臭擺,那是林媽媽在準備拜天神的東西……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這些東西成為自己珍貴的回憶,在手機裏保存著的就是在手機裏的,永遠拿不出來;把它們洗出來後,自己可以捧在手心上一張一張的觀賞和回憶的,才感覺是屬於自己的。有一句話卻是這樣批判我這種行為的:“活在當下,卻永遠懷念著過去,看不見未來。”但是我想問問,即使讓我看見了未來,那又怎樣?要我呼天搶地喊道我距離我所希望的未來有多遙遠嗎?要我在那遙遠而偉大的未來和自我現實的渺小的對比中羞愧的無地自容嗎?還是要我拋開一切情感糾葛,日日夜夜、時時刻刻、分分秒秒抱著課本苦讀,然後一步一步的拉進自己與那個未來的距離?有人說:“無論做人還是做事都要有計劃,大到人生之路的計劃,小到每一年每一月每一日的計劃,甚至是每一天的計劃。”也有人說:“如果一個不能在三年之內活出個人樣,那這個人的這一生也就這樣子了。”但是,也有人說:“沒有人能夠設計一生,即使是十年,結果也會離奇地讓人啼笑皆非。”按照自己預先的人生之路的藍圖,然後一步不差地走下去,期間不管有怎樣的變故和荊棘,不管有怎樣的困難和險阻,這是需要有多大的決心和毅力,多大的割舍力和決絕力才能做到。在既定的時間段裏,認真完成自己的工作或者學習任務足矣,不去想那些空中樓閣似的未來。我承認我的心很小,裝不下那些偉大虛無的目標理想,我隻想過著平平凡凡的生活,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做著自己喜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