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邢野這麼問,薛平榛蹲下來,撿起一張照片用邊角沿著邢野的臉龐劃動,滿意的看著邢野抖得跟篩糠似的,不禁笑了笑。薛平榛說:“你在麵兒上得讓你姐夫幫著賈延宏,但別讓那老家夥看出破綻來。實際上我手裏還有他點兒別的東西,我要你一點一點捅出來,捅得越上麵越好。我警告你別耍花樣,別跟賈延宏提我,要是逆著我的意思來,估計你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你得相信我什麼都能做得出來。不過呢,如果你做得好,你還能開著比外麵那台破銅爛鐵好十倍百倍的小跑繼續滿世界招搖,誰要是惹你,跟他們提提我,斷然不敢拿你怎麼樣。”
邢野聽見了,眼睛亮了亮,但是轉眼便黯淡了,他顧忌的盯著那張照片順著自己的皮肉滑動,眼睛來回直轉,估計大腦也在算計這麼做合算不合算。過了好半晌,邢野才問:“到時候那照片怎麼辦?”
“你有命活到那時候再說吧。”薛平榛站起身,把手裏的那張照片撕碎,紙片揚了漫天都是,他回頭對身後的二人說:“蕭仲、李舸,我們走。”
“是。”
在車上,薛平榛讓李舸打電話給邢野叫了救護車,蕭仲問他:“老大,咱們這麼做怕不怕杜天翔對我們不利?”
“你們別忘了這邢野是誰,他是杜天翔嶽父嶽母領養過來的,邢野他姐對他再怎麼好也不能原諒他勾引姐夫這件事。再說這杜天翔是怎麼起來的?要不是他入贅到邢家,有他嶽丈的一路扶持,恐怕他到現在還一無是處,你們覺得他肯為這麼個男人放棄他前途光明的大好仕途嗎?再說有那些照片在我們手,杜天翔還不得老老實實的受我們擺布?”
“大哥說得在理。”李舸讚同的說道,聯想起之前薛平榛為今天挖的陷阱,對薛平榛的崇拜更是五體投地。
蕭仲在旁邊揶揄李舸讓他多學多看,別整日跟愣頭青似的,薛平榛卻琢磨著也就因為李舸這單純的直性子這一點,如今他才能好好的利用起來。李舸雖然做事一根筋,但就是這樣才讓人放心,因為李舸會以他的話為聖旨,想方設法的把他吩咐的事情辦成。
所以薛平榛準備讓李舸一直跟進並監視邢野的一舉一動,並且按照他的意思一點一點的把他手中的證據通過李舸從邢野那裏傳出去。按照李舸的簡單思維,絕對不會出現差池,反而還會及時彙報邢野的一舉一動,並請示他完成下一步的任務。薛平榛對李舸說了自己的想法,這人頓時激動得無以複加,幾乎指天發誓一定會很好完成任務。
薛平榛與正在開車的蕭仲在後視鏡中交換了眼神,然後靠在椅背上閉眼沉思。
他突然想起了阿金上午傳給他的短信還沒看,這些短信無非是彙報梁晉每日在學校中的情況。他太忙了,以至於都忘了去關注梁晉現在的情況,每次隻是例行公事的看看那些短信見沒什麼大事就給關掉,今天因為要親自整邢野一頓,所以隻聽見了鈴聲根本沒打開。他閑來無事,摸出手機調出短信,卻看見阿金在彙報之餘卻多了一些關於梁晉出的小狀況。
“……大哥,不知道梁晉這小子最近怎麼了,一直悶悶不樂的,老師也說他這次摸底考的成績下降了很多,說句越矩的話,您或許該跟他談談。”
薛平榛把短信關掉,忍不住歎了一口氣,低頭看一眼手表,不知不覺已經到了下午放學的時間,他想了想,對蕭仲說:“咱們去梁晉學校看看吧。”
蕭仲隻稍微愣了一下,便立刻打了轉向,把車往梁晉的學校開去。
薛平榛記得自己上學那時候雖然也是被車接車送,但是門口聚集的家長遠沒有現在這般壯觀。
此時剛好快到放學時間,各式各樣的汽車早已沿街邊排起了長龍,還有些家長就幹脆站在校門口,伸長了脖子往裏麵看。
車位不好找,薛平榛吩咐李舸和阿金坐著老王的車先回去,然後讓蕭仲把車停在老王原先停著的車位,誰知老王的車前腳剛走,後麵就有輛兩廂夏利停在了那裏,蕭仲拚命的朝那破車按喇叭,可人家司機根本就熟視無睹。蕭仲一來氣,把車橫在馬路中間,打開車門便下去把那夏利司機薅了出來,揚手想打,竟有一個人攔住了蕭仲剛要施與的暴行。
這一幕全都被坐在車裏的薛平榛看在眼裏,隻是視線不好他看不清那人是誰,蕭仲的舉動都是他默許的,有人阻止便是與他過不去。薛平榛下車查看情況,誰知攔住蕭仲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房賀寧。
此時周圍已經圍了一圈的家長,不同的聲音此起彼伏,大多數責備蕭仲的飛揚跋扈,讚揚房賀寧的見義勇為,那個不識相的夏利車主見有人撐腰更是挺直了脊背不畏強權。
薛平榛從人群中進去,夏利車主轉眼便被夾在三個虎視眈眈的人中間,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此時卻有些氣短,尤其是這個瘦高身材、一臉冰霜的男人的到來更是一下子就澆滅他剛燃起來的氣焰。
薛平榛扯住那車主的衣領,冷冰冰的吐出倆字:“快滾。”
那人看見薛平榛的樣子心裏便是一緊,灰溜溜的從薛平榛手中掙脫並夾著尾巴跑回了車裏把車開走。薛平榛回頭對蕭仲說:“去把車停過來。”
這時房賀寧卻笑了,拍拍薛平榛的肩膀說:“薛總,別那麼嚴肅嘛,看給人家嚇的。”然後他又揮揮手跟圍觀的人說:“散了散了,看什麼看。”
薛平榛冷哼一聲,看著蕭仲穩穩當當的停好了車。
“你來幹什麼?”薛平榛問,心裏卻尋思這人可真是夠閑的,工作都壓不垮他?
“沒什麼,接我弟弟下課。”
“哦?”薛平榛疑惑的問。
房賀寧笑了,他把雙手插在褲兜裏,自以為露出一個極開朗的笑容對薛平榛說:“我是還想順便看看梁晉,沒想到第一次過來就看見了你。”
薛平榛原本以為房賀寧三天兩頭的來,他還在想阿金那臭小子怎麼不跟他彙報這情況,聽見房賀寧是第一次來這話心裏的不悅散了三分,可他還是不喜歡房賀寧找任何借口來接近梁晉。
此時,學校放學的音樂驟然響起,沒多久的功夫便有學生走出來,家長紛紛找到並帶走了自家的孩子,而梁晉卻一時半會兒沒出來。
看樣子,房賀寧也沒有接到想接的人,估計所謂的接弟弟隻是個借口罷了。他們二人也沒什麼話說,似乎都在等梁晉出來。
不到十分鍾的樣子,整個校園中隻有三三兩兩的學生,薛平榛大老遠的就看見了梁晉從教學樓裏出來,背著個書包,垂著腦袋慢慢悠悠的走。因為忙,他已經有一個星期沒關注這孩子了,如果不是他的錯覺,這孩子應該是瘦了一些的。
莫非是那天他太無情傷了梁晉的心?所以才讓他這樣垂頭喪氣?可是小孩子懂什麼情愛,他覺得自己的拒絕不應該成為影響孩子情緒的淵源。
薛平榛給站在身邊的蕭仲使了眼色,蕭仲便立刻去到校園裏把梁晉領出來。
梁晉看見蕭仲明顯怔住了,然後他往遠處看,還真看見了薛平榛。他胸中一悸,不知道什麼情緒扯得他心口疼。轉眼好幾天都沒看見薛平榛了,他又沒膽去找薛平榛,怎麼辦?他現在有點兒想哭,甚至還想逃……
盡管這麼難過,梁晉還是勉強對蕭仲笑了笑,可是轉而卻又低下頭,猶猶豫豫的更不想走。
蕭仲一來氣,幹脆挾持這臭小子往校門外走,梁晉還掙紮呢,他不是不想見薛平榛,他真心想他,但是又怕薛平榛嫌棄他、討厭他,所以每天一放學就回到臥室,除了吃飯堅決不下樓。
可是因為對薛平榛喜歡和想念已經滿到快溢出來了,他連書都看不進去,一有空就在自己的小日記本上不停的寫薛平榛的名字。他還記得小時候不認識薛平榛這三個字,薛平榛一筆一劃的寫給他並標注好拚音,甚至還極有耐心的抓起一把榛子告訴他,自己名字中的那個“榛”字就是“榛子”的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