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平榛在確定梁晉要走之後並不是故意冷落梁晉,事實上他對被房賀寧牽著鼻子走這點很不悅,他讓梁晉離開也隻是暫緩之計而已。他剛準備有所動作,房賀寧卻把他約出去吃飯,席間不再提關於梁晉的任何事,反而和顏悅色的說自己給他攬了份生意,是本市要與外地合作投資建廠,他可以給薛平榛開後門參合上一腳,因為這裏麵油水多,市裏麵的很多大人物都掙破了頭都想占一席之地,他這邊好不容易打通了關係,讓薛平榛一定要接受他的好意。
明明前段時間還在不真不假的威脅他,而這突如其來的示好不由得讓薛平榛警惕起來。
他打量房賀寧半天也未從這人的眼睛裏看見一絲欺騙,反而格外真誠的看著他笑,薛平榛有點不明所以。
房賀寧見薛平榛猶豫不決,便從包裏拿出了一份項目企劃書遞給他,說:“隻要咱們能合作,這項目一定穩賺不賠。你養父再大的仇咱們也算報了,我敢保證賈延宏進去就別想活著出來。但人總得向前看,不能一直想著過去,你手底下畢竟還養這麼多人呢,大家跟著你也是奔著好日子去的,現在市裏經濟形勢不大好,你單純靠那些從賈延宏那邊奪來的生意和看場子能有多少撈頭?你麵前擺著塊肥肉你都不接受,我就真不知道你還能賺什麼錢。”
房賀寧說得是一臉坦誠,那樣子就好像從來沒逼他把梁晉弄走過,更是不提這件事兒,就好像他們從同學會那次起,中間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薛平榛越來越看不明白房賀寧這亦正亦邪的抽風勁兒,他依然有些猶豫。
房賀寧始終等不到答複,氣餒的歎了口氣,他收回了那份企劃書擺在桌麵上,說:“怎麼?你還氣我呢?有什麼好生氣的,像薛總你這種做大事的人,不就送走一孩子嗎?至於嗎?要是說難過,我還難過呢,都不知道有多久看不見那小家夥了。”
這下房賀寧總算是把話說到了點子上,薛平榛心想這罪魁禍首還不是你,現在得了便宜又來賣乖,淨放那些沒味兒的響屁,純粹沒事兒閑的膈應人。但他沒說什麼,這要就這事兒來回掰扯,還得讓房賀寧覺得他有多小心眼兒,於是便說:“我回去再考慮考慮,說實話你說這生意我很感興趣,說不定換個人我都立刻就答應,但是一想起要和你合作我還真得琢磨一下。”
薛平榛拿起企劃書起身便走,自然也沒看見房賀寧那張略顯陰鬱的臉。
他並不覺得房賀寧那一席話說得有什麼錯,他是混社會的,下麵有無數兄弟要養,還有很多生意要顧,有錢賺誰不樂意靠上去。可單就和房賀寧合作那幾次就覺得這事兒不那麼單純,總跟有陷阱似的擺在那兒。
薛平榛回去研究了一下,又開會和底下幾個負責運營的高管商討了下,他們一致認為可行,都勸薛平榛跟房賀寧合作。這些人從頭到尾隻為生意著想,根本不知道薛平榛和房賀寧之間的淵源,做出的評價自然也是客觀的,薛平榛考慮了一晚上,決定答應房賀寧的提議。
但薛平榛是何許人,他可不能傻嗬嗬的任房賀寧擺布,他現在不管做什麼都跟房賀寧留著後手,更何況他手裏還攥著好幾次與房賀寧的對話的錄音,房賀寧要敢坑他,他不介意與這家夥玉石俱焚。
於是薛平榛開始變得忙碌起來,睡眠時間越縮越短,應酬也越來越多,一旦回家看見梁晉又總覺得有點抱歉,所以不如不見。薛平榛在繁忙的同時,讓手下盡可能在國外把一切都給梁晉安排好,別讓他出去了還要吃苦。
還有半個月梁晉就要走了,薛平榛也答應他會去機場送他,可這時候一直忙著的項目必須得他過去才行,因為這條線是房賀寧牽的,他不去就是不給房賀寧和那邊老板的麵子,所以就隻能硬著頭皮過去,心想要盡快完成,也好兌現一個小小的承諾。
而薛平榛這一走就是半個多月,家裏這邊有蕭仲盯著,那邊就他盯著,除了很累還是累。房賀寧三不五時的會過來一次,因為他在這裏也投了很多錢,但倆人除了談公事也很少說什麼。
這邊的事情告一段落,薛平榛原本都訂了機票打算回來,房賀寧卻在去往機場的半路把他攔住了,薛平榛一下車就被房賀寧扯住了衣服,薛平榛沒動,不知道房賀寧要做什麼,隻是對他說:“有話好說,別動手動腳的。”
可房賀寧卻早已沒有往日的淡定和溫和,怒氣衝衝的低吼:“薛平榛,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揣著明白裝糊塗,我他媽為你付出這麼多你竟然一點兒都不明白,故意把你支走你還要回去,而梁晉那臭小子毛都沒長齊,你為什麼對他那麼上心?我是怎麼留你你都得回去唄?”
原來竟是這層麵的原因,薛平榛總算是明白。當天上午薛平榛就說要回去的時候,房賀寧已經跟他說道一番了,隻是沒把話說透,可薛平榛還是執意要走,於是他趁房賀寧出去辦事兒就出來了,結果還是被攔在半路。
此時薛平榛已經兩天沒睡過整覺了,眼見飛機又趕不上,所以脾氣非常之差,他也沒管房賀寧對他是存的什麼心,畢竟這段時間他被房賀寧纏得夠煩了,於是果斷揮掉房賀寧的手,冷冰冰的說:“這不也是你自己樂意的嗎?我遂了你的心把梁晉送走了,你他媽還想怎麼樣?”
“他走就走,你就非要回去?”
“是啊。”薛平榛吐出這兩個字便轉身上了車,房賀寧見根本沒得到回應,被氣得雙眼赤紅,他也上了自己的車。
薛平榛讓司機開車,誰知房賀寧卻直衝衝的朝他的車撞過來,司機躲避不及時,兩輛車頭對頭的就碰上了。
其實房賀寧還算有理智,這次車禍也沒釀成傷亡,但是車都不行了,而且周圍有人報了警,他們又身在外地,惹了這等麻煩就隻能等警察處理。薛平榛是鞭長莫及,但他相信房賀寧不是,房賀寧故意拖延時間他也沒辦法,因為這裏麵有很多因素都得顧慮。
薛平榛被交警問了半天話,這一夜又沒睡成覺,他的耐心已經到了盡頭,再被這麼問下去指不定會做什麼不理智的事兒來,所以也沒搭理警察拋來的下個問題,直接開門出去找房賀寧理論。
房賀寧正靠在窗邊打電話,得意的樣子想讓人打他一頓,薛平榛這麼想也這麼做了,他一拳打在房賀寧的俊臉上。他這一拳可是用足了力氣,一下子就把房賀寧都打愣了,嘴角不光滲出了血絲,鼻梁上架著的眼鏡也和電話一起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