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黃昏之鍾
一切都將結束,於日暮鍾聲裏
今天是1982年12月9日。
布洛迪卡,一座坐落於北方的小鎮,有著現代化的公共設施和古老荒涼的氛圍。
每一個居住在這裏的人都知曉發生在韋伯斯特莊園的那起懸案,但鮮少有人知曉,這隻是一切的開端。
在它約莫五十年的曆史裏,每一分每一秒都浸透了人類與吸血鬼的血淚,它們隱藏在皚皚白雪之下,被凍僵成冰,也逐漸麻木了心中的痛楚。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一位名叫伊格納茨·杜勒斯的吸血鬼。
為了探尋永生的秘法,為了褻瀆神明的領域,更重要的是,為了滿足殘忍天性中對於殺戮的渴求,他一手導致了所有的悲劇。
此刻,所有的演員終於到齊,為了討回一個公道,更為了將所有不應存在於世的錯誤一一糾正。
巴塞洛大街,巨大的暗影覆在地麵上,世界暴露在寬廣的鈍角裏。
埃德加幾乎沒有花多少時間就找到了正確的位置——一座被廢棄的娛樂購物中心,地麵上有三層,地下麵積更加寬闊。
街道上空蕩蕩的,偶爾有一兩個行人也都是拉高了衣領,快步走過,像是對這所有的反常感到漠不關心似的。
埃德加很快就在周圍建築的牆角找到了人們漠視它的背後原因:街燈的燈柱,還有廢棄建築的牆壁還有入口處地磚,上頭都刻著古怪的象形文字,就像是孩童的惡作劇一般不引人注目。
他認得這些文字與符號的真正含義。它們預示著驅逐,一般會用在那些古老施法者宅邸的籬笆圍牆附近,驅逐那些無禮的外來者和野獸,保障屋子主人的安全。
隻要這些字符仍在發揮原本的效力,那麼普通人就會因為趨利避害的本能自動遠離這一帶。
至於那些對危險感知力較弱的闖入者,大概好一點會變成吸血鬼的又一頓美餐,壞一點就是落到伊格納茨手裏承受他一次又一次瘋狂而無用的實驗。
埃德加猶豫的幾分鍾裏,兩三個和他有著同樣目的地的吸血鬼也發現了他。
“我好像沒有見過你。”為首那個大個子隨便地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你的味道好像和我們微妙的有點不同。”
他正想回答,就聽到後麵的女人笑嘻嘻地說:“除了我們幾個,你還能認出誰?好了,都進去吧,難得那位大人不在,我們得給自己找點樂子。”
被這群吸血鬼推著進入到建築內部,如果用人類的說法,那一定是心髒因為緊張和未知的恐懼劇烈地跳動,但埃德加知道,自己的心髒早在許多年前就停止了跳動。他表現得無懈可擊,就像他真的是一個在伊格納茨統治下,不怎麼起眼的新生吸血鬼。
內部空間比他在外麵推測得還要寬闊,大概是經過了改建。
黑暗的地底,隨處可以看見黯淡的紅光,就像一雙雙窺伺著是否有新鮮闖入者的眼睛。
他們走過應該是入口的狹窄走道,麵前的天地頓時寬闊起來。
垂死女人的呻吟,孩童低啞的哭喊,還有吸血鬼吃吃的笑聲,組成了恐怖的交響樂章。
——這就是那些隨便被警方歸類為失蹤或自殺的人們的真實去處。
空氣溫暖而腐濁,彌漫著血液的甜蜜香氣。吮吸的聲音無孔不入,光是為了控製獠牙的伸縮埃德加就用盡了力氣。
“你是新來的嗎?”女吸血鬼看出了他的不對勁,“噓,放鬆,放鬆,這是我們的慣例。”
“慣例?”埃德加頓時不再那樣緊繃。
他其實是習慣這種罪惡又墮落氛圍的,隻是他不想再度迷失自我。
放縱欲望帶來的歡愉是一時的,醒悟以後的痛苦卻是無窮無盡。
“我們的主人,他不在的這兩天裏,我們可以做任何我們想做的事。”
女吸血鬼說完走向了同族聚集的地方,等她再回來,手裏已經端上盛著鮮血的玻璃酒杯。
“就這樣。”她撅起染了血格外鮮紅的嘴唇,“享受今天,不然你熬不過接下來的日子的。”
沒一會這群吸血鬼就滿足了。
對於埃德加眼前的場景有一個十分生動的比喻,那就是一群喝得酩酊大醉的醉漢。
到處都是眯著眼睛走路帶晃的吸血鬼,他們肆意地親吻身邊能夠抓得到的同族,把自己兩片嘴唇貼在對方的脖子上做一些下流的動作。
見到這幅場景,埃德加沒有再過多地耽誤時間。
他必須找到那個人,否則他們很難再有下一次機會。
遠離了吸血鬼群居的主賣場,他走在一條應該是消防通道的走廊上,因為兩側沒有燈光照明的緣故,就算是天生適應黑暗的吸血鬼也有些迷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