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漠天離好像沒有看到她的表情,或者,他在意的不是她的表情。他隻是這樣捏著她的下巴,闃黒雙眸一動不動地看著她的眼睛,似是在探究什麼他想得知的東西。
“皇上……”相較於上次的柔喚,武晴這次真的帶了一絲惶恐。
以前的漠天離,雖然直到大婚她才真正認識他,但至少是知道真正的他是什麼樣子了。可是現在的漠天離,竟比大婚那夜更加讓她琢磨不透。那黑眸明明湛如耀石就在眼前,可是她卻看不透,甚至,看不見!他的所有情緒都未到達眼底,而她的所有想法,卻像已被他掌握一般,她怎能不惶恐?
“已經很久,沒人這樣看著朕了!”
下巴上的約束甫一鬆開,武晴才如夢初醒,意識到剛才,就在兩人視線相交的剛才,她是以一種探究的眼神去看漠天離的。
“奴婢該死!”武晴連忙伏在地上請罪。是的,她是該死,她竟然忘了她今時今日的身份!這種大忌,她竟然都犯了,何等該死!
“這裏沒別的人,朕恕你無罪……”
方才還一直清朗的聲音似乎因為她的惶恐請罪而有些不悅,武晴不敢再抬頭去看,隻聽到了腳步的窸窸窣窣聲,像是離她遠去。
“朕記得你說……你叫武晴?”漠天離走到一處台階上坐了下來,抬頭看著九月蕭瑟的藍天,有桐花的葉子飄過眼前,他伸掌接過,定定看著那片枯黃,思緒有些飄遠。
武晴應了一聲,依舊跪在原地,空曠的院子隻有他們兩個,她仍然覺得氣息有些壓人。
“武晴……無情……”
淡淡的聲音隨風消逝在風中,武晴身形一震,他竟然、竟然猜到了自己起這個名字的緣故?
輪回應有時,恨叫無聲咒!她卿想容的靈魂落在這具身體裏時,她的意識剛剛恢複時,她確實是這樣想的。她告訴自己,從今以後,她不再是卿想容,而是武晴——無情,隻有恨!
“你很聰明,選擇做一個無情之人。其實,這天底下,無情的人才是最幸福的!”似是自喃,卻用著對方也能聽見的音量,漠天離將手中那片桐花葉碾成粉末散在風中,低聲道:“給朕再跳一次離殤吧!”
“是……”武晴行禮應是之後,慢慢站起。漠天離說,無情的人才是最幸福的。嗬,難道他漠天離,不是天底下最無情的人嗎?她與他六年的朝夕相伴都換來了大婚之夜的一刀斃命,這不是無情,又是什麼?
有風吹起,將武晴的衣角撩起,輕紗飛揚,她就勢轉身,在漠天離麵前,再次跳起這曲離殤。
這次,沒有琴聲,也沒有歌聲,隻有無聲的動作,可漠天離卻仿佛聽見,那遠如天籟的悅聲。
阿漠阿漠,我穿這身衣服好不好看?
阿漠阿漠,你帶我出宮去玩嘛!
阿漠阿漠……
那個叫他阿漠的人,再也不見了,這輩子,他再也找不到了!
心痛在一瞬間襲來,讓漠天離痛得不得不彎下腰。他抬頭去看那個起舞輕盈的女子,她跳著容兒才會的離殤,卻沒有容兒才有的笑臉;明明是陌生的眼神陌生的麵容,他卻找到了一絲致命的熟悉!
容兒,容兒,他的容兒……
“啊……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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