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1 / 2)

陸沉璧已經有五日不曾與謝鬆好好說過話了。在那日的沉默中,謝鬆回了房,陸沉璧見著他走,也不知道要如何回應。

兩人之間默契的沉默和不言,讓氣氛變得有些壓抑。甚至讓陸沉璧後悔追問那個問題。

那日的房間中,一人站著,一人坐在床上。明明是自己仰頭看著謝鬆,陸沉璧卻覺得那個人站在那裏,黯淡無光且像是等待審判的犯人。

等著自己接下來口中說出的話,宣布對他的判罰。

可是陸沉璧沉默著,什麼也說不出來。他看著謝鬆的背影,心頭的話在嘴裏咀嚼著。想要謝鬆轉過來,看看他的眉頭是不是又蹙起,更是想要伸手點一點他的眉間,看他眉頭舒展開。

陸沉璧覺得自己也奇怪的很,從前不過覺得謝鬆是個師門敗落的可憐人。可現在看見他站在自己身邊持劍的樣子,卻覺得理應如此。

連他皺眉也覺得不好,謝鬆理應是持劍意氣風發的青年俠客,如同兒時所看話本裏袖裏兜滿江湖豪氣的俠客一般。

但憑陸沉璧想法翻飛萬千,房間裏也依舊安靜。謝鬆似乎也是沒有想過能有回應,他將手上的衣服放下來,依舊是背對著陸沉璧。

“早點休息。”他留下一句話出了門。

陸沉璧看著他出門,等到丫頭端著熱水進來福了福身子,陸沉璧才似緩過神來,他眼睛眨了眨,將自己的腿曲了起來。

“他去哪裏了?”陸沉璧問。

丫鬟低聲道:“看方向是回自己院子了。”

陸沉璧默了一會,問:“你說他是什麼意思?說這樣的話,也不覺得奇怪?”說了幾句,陸沉璧又轉頭看了眼沉默著的丫鬟,歎了口氣道:“梳洗一下,送我去霜姐那邊去。”

“莊主,老太太方才吩咐了,說大小姐現在已經歇息了,叫您早些休息,明日再過去。”

“大小姐?”陸沉璧嘴裏念了一遍,頓了一下,然後道:“大小姐那邊可無礙了?”聽著丫鬟又應了一句,陸沉璧才放下了要過去的心思。

去南疆寄去的信還未曾有回音,如若是再去一封,又顯得自己心急。現今自己又不能在京城中招搖過市,如若被從前的人認出來,又省不得波瀾。

心煩意亂,陸沉璧索性從床上坐了起來,他眼睛落在了一邊的桌上,謝鬆買的糖還未吃完,陸沉璧想起謝鬆,心裏一時放鬆下來,但是又想起他出門前說的話,眉頭又皺了起來。

他一下躺下去,拉起被子蒙住了頭,努力讓自己什麼也不去想,便也是這樣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謝鬆早上醒的時候聽見窗外融雪滴答的聲音,一時不想起來,他便睜著眼在床上躺著。睜著眼看了一會房頂,他又覺得眼睛疼了,眨了眨又閉上了。

五日過去,自己同陸沉璧之間的交流,兩隻手都可以數過來。謝鬆覺得自己說錯了話,但是再回頭過去,他還是會如此說。

陸沉璧沒將自己腿的事情同自己說清楚,而自己心裏也有著不同的心思。謝鬆想著將手壓在自己腦袋下麵,駕著腿晃了晃。

他想著,這樣也算是扯平了吧。

隻是這兩日陸沉璧也不怎麼看自己,連帶著拿東西也是自己伸手。謝鬆想著又是心中鬱結,翻了個身換了個姿勢,他盯著被子上的皺褶瞧了一會,還是歎了口氣坐了起來。

五日中沒有再發現別的孩子的屍體,但是不安依舊在京城中蔓延著。陸沉璧這兩日的脾氣也越來越差,房裏的燈都是一亮一宿。而莊子裏的下人最近都格外小心,害怕將莊主的火氣引到自己的身上。

唯一一件能讓陸沉璧輕鬆點的事情,便是秦霜的傷。內裏沒傷到,隻是外麵的刀口看著駭人。這兩日也已經能下床走動一會。

而謝鬆這幾日都在等著那白衣怪人再找過來。從陸沉璧那裏回來,謝鬆總會在院中再練上快一個時辰的劍,希望著那怪人能出現在牆頭,但每天日升西沉,終究還是沒有再見到那人。

今日太後回宮,平時熱鬧的茶攤全部收了起來,謝鬆起床收拾好出了趟門,百姓們在路邊站著,伸著腦袋想看清太後鑾駕的樣子。

謝鬆混在人群中,後麵的人雖然有點擠,但是前麵都是城巡軍的士兵拿著長槍守著,也不敢用了力氣,倒是便宜了謝鬆,被他們頂到了靠前的位置。

前麵的儀仗過去,謝鬆瞧著那八人抬的明黃轎子從自己麵前過去,微微低了低頭。周遭全是讚歎的聲音,謝鬆突得想,若是陸沉璧在這裏,應當是會嗤笑一句,然後說上一句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