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陶看著一下倒在地上臉色也變得蒼白的陸沉璧,低低笑了幾聲。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也從他身上傳出來。
陸婉手托著陸沉璧,嘴裏喚了幾聲六兒也未見得回應,心中又氣又急,連著手也顫抖起來。自當年陸家出事以後,她許久沒有嚐過如此心疼的滋味。
“等著膝蓋裏麵的蟲咬破皮肉鑽出來就不疼了,忍一忍便就過去了。”苻陶說完似是又想起了什麼,一拍手掌帶著笑意說:“隻是從此以後就是真的走不了了,不過坐了這麼多年的輪椅,陸莊主應該也習慣了吧。”
他話音剛落,便覺得身後有人。苻陶急忙往身側一躲,但還是見著一道冷光劃過,胳臂上頓時傳來一陣撕裂的疼痛來。
謝鬆持著長嘯從後攻來,苻陶見是他,便道:“你麵上的麵具怎的又換了一張?”
“滾!”謝鬆怒吼一聲,抬手朝他又是一劍砍出。
見苻陶後退幾步,謝鬆也絲毫不留戀,轉頭便奔至陸沉璧身邊。他雙膝一下跪下,長嘯也被他落在地上。
“沉璧……沉璧你看看我。”謝鬆伸手摸了摸陸沉璧已經慘白的臉,隻見他雙眼緊閉著,麵上已經沒了血色。謝鬆朝下一看,隻見被陸沉璧用手緊緊捂著的膝蓋處,已經被血染成了紅色。
他伸手想要拉開陸沉璧的手,剛剛握住他的手腕,便聽見陸沉璧帶著哭腔喊了一聲疼。隨即謝鬆便覺得肩頭一疼。
陸婉收回自己剛剛打出的手掌,一雙通紅帶淚的眼睛瞪著謝鬆道:“你做什麼!給我滾開!”
“他的膝蓋上出了血,好多血。”謝鬆嘴裏喃喃念道,他看著陸沉璧的臉,見陸沉璧睜著眼睛,又趕快湊在他麵前喚了幾聲他的名字。
陸沉璧的臉緩緩轉過來,一雙眼睛往外流著淚,整個人似乎都已經是疼到了麻木。謝鬆見他看著自己,不顧陸老太太就在旁邊,立即是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更是低頭將兩人額頭相抵。
“謝鬆……”陸沉璧的口中剛剛吐出這兩個字,便立即化作濃重的哭音。他張口卻發不出聲音來,謝鬆看著他的口型,卻也懂了他要說什麼。
好疼。謝鬆口中也重複著這兩個字。
陸沉璧告訴自己,他好疼。可是謝鬆在旁邊卻什麼都做不到。
梅三娘跑過來一把拉開謝鬆,握著陸沉璧的手臂柔聲道:“六兒聽話,讓姨婆看看你的膝蓋,好不好?”
陸沉璧的口中卻依舊重複著好疼二字的口型,眼睛也不知看向哪裏,他膝蓋的血越流越多,濃重的血腥味開始在宮殿裏彌漫開。
謝鬆扭了頭不敢再看,他彎腰將長嘯撿起來,因著手上用的力氣太大,手上的關節都泛著白色。他蹲在陸沉璧身邊,低頭在這人布滿汗的額頭上吻了一吻,溫聲道:“你等我一會,你先休息一會。”
不知是不是他的話有了效果,陸沉璧捂著膝蓋的手漸漸鬆開,謝鬆聽見他用氣聲輕道:“快點。”
“一定馬上就回來。”謝鬆紅著眼應了一聲。
苻陶見謝鬆站起來,提著劍冷目望著自己,便道:“原來你的心上人就是這個癱子。之前你同我說你不是童子身,可是同他做了事情?”
謝鬆不言,隻是提著長嘯往前走著,倒是苻陶冷著聲音道:“如若真是如此的話,這樣倒是便宜了他。”
手中的長嘯一下刺出,謝鬆手上並未戴著上次韓舟給他的手套,但依舊是一拳打向那隱藏在黑色兜帽下麵的臉。
苻陶躲開謝鬆的那一拳,但是手臂依舊被長嘯刺破,黑色的血液滴落在地上。他手腕一轉,便見那條黑蛇又盤在了他的手腕上。
謝鬆見一擊不中,手上的劍招再起,此時他腦中皆是陸沉璧在自己身後受苦的樣子,身上的血液流淌之處,皆覺得有怒火燃燒。
但正因憤怒,他卻更清楚自己要做什麼,手下的劍招光影變換,一時是自小便在練習的天玄劍法,下一招則變成了陸老太太給他劍譜上的一記挑刺。
苻陶先前也與他有過過招,但從未見過謝鬆出手如此淩厲,手上劍招變換更是不可與上次而語。他隻要稍稍後退,謝鬆手上的長劍便攔截自己的退路,殺意彌漫讓他退無可退。但他手上纏著的黑蛇也隨著他出掌,朝著謝鬆噴射毒液。
三套有異曲同工之妙的劍法,現下在謝鬆腦中打轉,似乎是他現在一招揮出,下麵就知道要接上哪一步招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