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加冠禮的那天,陸沉璧還在睡夢迷蒙中,便聽見身邊一陣悉索聲音。他艱難將眼皮睜開一條縫,見睡在旁邊榻上的謝鬆正在換衣。
又看了窗一眼,隻見著一點亮光透過窗紙照進來,天應當是才亮,估計太陽都還沒有出來。
“你幹什麼去?”陸沉璧揉了揉眼睛,小聲道。
謝鬆穿衣服的手一頓,輕聲道:“我把你吵醒了?”
陸沉璧閉著眼恩了一聲,像是又要睡過去了。謝鬆將身上的衣服換好,這才轉過來給陸沉璧掖了掖被角,溫聲道:“時候還早,你多睡會,待會人叫你就起來,今天賴不得床。”
握住自己鬢邊的手,陸沉璧睜開眼睛看他道:“你幹什麼去?不是你叫我起床?”
借著屋子裏一點亮光,這才看見謝鬆身上穿了件自己從未見過的衣服。陸沉璧稍微將身子撐起來了一些,看了謝鬆幾眼,而後道:“這件衣服沒見你穿過,倒是好看。”
“是嗎?”謝鬆笑了笑,將人按下又將被子掖好,伸手覆在陸沉璧的眼睛上,道:“好了,你再睡一會,不然今日怕是夠得你累。”
陸沉璧抓著他的手腕哼哼,懶懶道:“就是個加冠禮,怎麼到你這裏搞得我像新娘子一樣。”
“我可不敢。”謝鬆低聲道。
等到手腕上握著的手鬆開,又過了一會,謝鬆才將覆在陸沉璧眼睛上的手鬆開。確定陸沉璧已經睡沉了,他這才起身帶著桌子上放著的發冠出去。
陸沉璧被人叫醒的時候還懵了一下,等看清站在床邊的秦霜,他才回過神來。早上他醒了一次,見著謝鬆穿衣準備出去。
“他幹什麼去了?”陸沉璧問。
秦霜將手上的帕子抖開,挑眉道:“我怎麼知道。起來,要準備了。”
任憑秦霜拿著帕子在自己臉上擦來擦去,陸沉璧心裏想著謝鬆能去哪裏,便聽見耳邊傳來一聲歎息。
秦霜將帕子拉開,看著陸沉璧的臉低聲道:“今天往後少爺就是大人了,老爺、夫人還有大少爺在天上看見定會高興的。”
“霜姐……”
秦霜帶著笑,抬手將眼角剛剛出現的淚珠擦掉,道:“怪我,太高興了。”
陸沉璧搖頭,伸手握住秦霜的手,溫聲道:“這些年,辛苦霜姐了。陛下答應我為陸家翻案,往後霜姐再也不用擔心會有人來害我們了。”
“不辛苦。霜姐隻是後悔當年沒有護好你……”她眼睛垂下,看著陸沉璧的膝蓋,緩聲道:“是我不好……”
陸沉璧笑了笑,握著秦霜的手緊了緊,溫聲說;“我不能走總有人能走,往後我的路,謝鬆帶著我一起走,霜姐就不要再擔心了。”
“還說他。”秦霜皺起眉,冷聲道:“也不知道一早上人就跑到哪裏去了,方才我問了暗衛,說是天不亮就出宅子去了。”
陸沉璧:“估計是他有事情做,等下就回來了。”
等到陸沉璧收拾完,迎著賓客進門,也未見謝鬆的影子,就連著問留在莊子裏的黑衣暗衛,也不知道謝鬆往哪裏去了。
劍霞山莊莊主的加冠禮,自然是給江湖上有頭有臉的門派都送去了請柬。雖然見不得所有的人都回來,但是禮數確是都不少的。賀禮和賓客都是陸沉璧同陸婉一同迎進來的,兩祖孫還有秦霜今日都是一身金繡紅衣,陸婉同秦霜皆是帶著金玉頭麵,而陸沉璧因著待會的加冠禮,現下頭上隻一根玉簪而已。
他麵上帶著笑,但心裏早就不耐煩,回頭看了眼屋頂上的暗衛,見他們擺了擺手,陸沉璧便知道謝鬆還未回來。
他皺了皺眉,正準備叫人去找,便聽見門童道:“逍遙門掌門到。”
陶飛光麵上帶著笑走過來,對著陸老夫人行了晚輩禮,又看著陸沉璧道:“今日到訪,打擾陸莊主了。”
“陶掌門客氣了。”陸沉璧笑了笑。他從謝鬆還有祖母那裏知曉陶飛光究竟做了些什麼,雖然覺得他可憐,但也不覺得他所做是對。
兩人寒暄了幾句,陸沉璧見著天色,馬上便是行禮的時候,還是不見謝鬆的人。他心裏越來越煩,麵上那點笑意也漸漸下去。
陶飛光見著他不耐煩的樣子,便找了個話題道:“陸莊主可知那天劍門血洗的案子,官府張了榜出來,說是已經找到了真凶,並非是那謝鬆所為。”
“是嗎?”陸沉璧挑了挑眉,這段時間他養傷休息,外麵的事情全然不管,這件事他還真不知道。
陶飛光點頭,輕聲道:“當初陸莊主將謝鬆的下落當做彩頭,這往後的日子還是注意些好。前些日子還聽聞他出現在天劍門舊址……”
他話音剛落,便聽見門童大聲道:“天劍門掌門謝鬆到。”
院中吵鬧的人聲一下安靜了下來,陸沉璧挑了挑眉毛,看了陶飛光一眼,緩聲道:“該來的怎麼也躲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