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租房裏,老K兩眼發光。我說,什麼好東西。他說,好片子,《埃及豔後》。我說,我已經看過了!還是弄點搞笑片看看好了。
老K說,瞧瞧,見識短了吧,這可是成人版本,規模很大,演員很漂亮,很黃很暴力。
情色和色情有區別嗎?昆山有些不解。
以前叫色情,現在叫情色。老K不屑地回答,你真是個書呆子。老K從床底下拖出一箱啤酒,拿出幾瓶,並拿出一包花生。
果然是大片,十分清晰,昆山的腦子裏嗡地一下,仿佛被人敲了一棍子,他的思維短路了。電視裏,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一個女人和幾個男人,幾個女人和幾個男人。
昆山第一次看到女人的全部,男人和女人緊緊擁抱,女人的兩條腿藤條似地箍緊男人的腰,一閃一閃,女人的*模糊了昆山的眼睛。
昆山被一種控製不住的衝動膨脹著,就像沉入深海,無法呼吸。昆山覺得自己是長江,被三峽大壩攔腰截斷,難受得想泛濫。
冷靜,冷靜,老K說,來喝點啤酒。
沒有見過吧,開開葷,老K取笑昆山。
這是一張從頭到尾充斥著****的片子,老K輕描淡寫地說這是情色或者色情,而對於昆山來說,這顯然有如雷擊。昆山不可想象,男人和女人為什麼可以這樣媾和,還可以示人。
昆山看到老K的臉,眼睛鼓鼓地,口水差點滴答下來。昆山想,我怎麼能這樣呢,如此下流無恥。
他想站起來走人,但是拔不起身,挪不開腳步。屏幕裏女人在不斷呻吟,那聲音濕漉漉地,潮濕了昆山的心和身體。老K說,西方的就是比東方的要好,你瞧,要什麼有什麼。
出門的時候,老K打電話給他女朋友說,你快點來,馬上趕來,打的前來,快,一定要快。
我和昆山走在月光裏。這就是隔壁寢室說的****?昆山說。
是的,****。我說。
半晌無語。
隨後幾天,昆山隻要安靜下來,眼前就充斥著屏幕裏洶湧的****場麵。昆山躺在寢室裏,什麼都可以想,什麼都可以不想。但是他做不到不想,他的思維寧死不屈,他的腦子說,毋寧死!。
昆山清晰地感覺到女人用身體不停地撩撥他,毛發、肌膚甚至濕潤。昆山在睡夢中流連在那些****的女人中間,無堅不摧。猛烈的噴射,讓昆山從夢中醒來。歡樂被留在夢中,而痛苦占據了他的內心。
尤其是當他想起吳豔,他覺得自己太下流無恥了,簡直沒有資格去想她。但是,昆山無法控製自己,畫地圖成了昆山夜晚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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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山覺得吳豔這種女人,肯定不會喜歡有錢的男人,當然也不會喜歡小白臉。她肯定喜歡才子。所以,昆山立誌要成為才子。
他從圖書館借書歸來,沒日沒夜地看。深夜,淩晨,昆山的蚊帳裏麵總是亮著一盞燈。聽外國文學的教授說卡夫卡是個天才,昆山就將卡夫卡全集搬到床上,看的全身瑟瑟,仿佛置身卡夫卡筆下的城堡之中,厚厚的殼壓得他的肉身無法呼吸。
昆山的才子夢想,從閱讀起步。他充滿信心,覺得吳豔唾手可得。
那個春天始終是暖洋洋的,冬天去得特別早,而夏天卻來得遲,看起來這是一個很不錯的季節,花紅柳綠,脫掉厚厚冬裝的姑娘們身材凹凸有致,說說笑笑走在街上。
昆山很少去上課了,他覺得上課簡直是在浪費時間,郭沫若要講一個星期,這讓昆山覺得厭煩,這樣的作家是看不出名堂的,昆山認為,還是自己去圖書館研究的好。
於是,昆山一直在圖書館和寢室之間來來回回。人們見著一個身材魁梧的家夥抱著厚厚的書在行道樹下經過,有時候笑臉燦爛,有時候滿麵哀傷。這個不修邊幅的男子引起很多人的好奇,昆山覺得自己很有必要穿一件長衫,然後圍一圍巾,看起來像五四青年。
行人的目光讓他有些滿足,也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