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東試圖鼓勵我，可在我聽來，卻總覺得，好像是一種諷刺似的。
一個直男，非要到同誌的圈子裏麵撈錢，這應該，是很不道德的一件事情吧。
當時，我也是這樣問亮亮的。
亮亮說，你在意嗎？在意道德嗎？在意別人怎麼看你，怎麼說你嗎？
如果，這些你通通都在意，那就算了，除了直播，可能別的事情，你也未見得能夠做成。
亮亮說這番話的時候，表情很是嚴肅，大約，是在恨鐵不成鋼吧。
一個人，如果太在意自己在別人眼中，是個什麼樣子，的確會很辛苦，但如果真的什麼都不在意，那這個人，活在人群中，跟活在荒無人煙的荒島，又有什麼區別呢？
我和江東，有一搭無一搭地聊著，過了好一會兒，突然，包房的門開了，從外麵，走進來一個中年大叔，樣貌，或是穿著，都跟整間包房格格不入。
可是，偏偏是這樣一個奇怪的人，讓郭凱丟下手機，小兔子一樣跳了起來，差一點，就跳到那個人身上去了。
李哥，你總算來了，這一晚上，我坐在這裏，心神不寧的，一直在想，你會來嗎，會來嗎？
剛才在直播間，我還大喊你的名字呢，不信你去問劉胖子，他剛才也在直播間，聽得清清楚楚！
郭凱纏著那位大叔，坐在包房最中央的位置。
我問江東，這個人，是誰呢？
江東說，沒見過，估計是個金主吧。
正好，你也可以學一學，以後，總要跟金主打交道的。
金主.....就是在直播平台給主播打賞的人，亮亮曾跟我提到過的。
亮亮說，一個主播，隻要培養出哪怕一個大金主，接下來，肯定就不愁吃不愁喝了。
前提是，你要想什麼辦法，把這個金主，留在你的直播間裏。
我坐在角落，看著郭凱，一杯一杯，跟那個叫李哥的人喝酒，場子裏麵，除了我，其他的男孩，幾乎都用羨慕的眼光，盯著郭凱。
看來，這個人，在大家的眼中，實在是一道美味大餐，人人都想分一杯羹。
郭凱這個人，也是傻了，估計是最近太紅，整個人都得瑟起來，像這種大金主，怎麼能帶到這種場合來呢，還不好好藏在自己的口袋裏麵。
要知道，這場子裏麵的人，雖然表麵上跟郭凱稱兄道弟，可要在背後捅刀子的，也同樣就是這一撥人。
江東看著郭凱得意忘形的樣子，忍不住，歎了口氣。
我起身，走出包房，在門口的廁所洗了把臉。
鏡子裏，那是怎樣的一張臉呢？那張臉上，什麼時候，被塗抹了，陌生的顏色。
廁所裏，很是安靜，仿佛，一切喧鬧與沸騰，都被隔絕在外。
我站在洗手池前，看了一會兒自己的臉，然後，就看到一個人，透過鏡子，遠遠地，走了過來。
那個人，我是不認識的。
但，也的確也是見過的。
就在剛剛郭凱的包房裏麵，就在剛剛，郭凱還恨不得跳到他的大腿上麵去。
中年男人，在我隔壁的洗手池，洗手，特別自然地問我，一會兒，打算幹什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