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常無靈所言,他被魏略折磨至死,被丟進亂葬崗。那藥王念及與常無靈師父的緣分,把常無靈用草席卷了回來當藥人,通過藥物試煉,叫常無靈死而複生。柳祁深感難以置信,且他也說不出來,是常無靈被弄死了又活過來比較難以置信,還是魏略心狠手辣傷人性命比較難以置信。
世界上總有魔幻的事情的,這無可否認。可數量也應該不多才對,怎麼都叫柳祁碰著了。柳祁又想了下,這些怪事或多或少都跟常無靈帶點關係,心中又默默更把這黑臉神視為喪門星。
柳祁看著常無靈的眼神又掩藏不住忌憚了。但這種忌憚,常無靈也習慣了,到底他曾經也得到過柳祁的信任——這得多難得,然而他卻將這份信任毀掉了,雖然他並不可惜。昔日小侯爺對他的信任,就似物主對一條走狗的信任,全然廉價。常無靈不費吹灰之力,用一次徹底的背叛把這份信任摧毀,然後又不吝用千百倍的心機心血將全新的一種信任感重新建立起來——當然他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常無靈坦然應對柳祁探詢的目光,說道:“小侯爺還有什麼要問的?”
這“小侯爺”三個字,完全是柳祁心中的一根刺,由常無靈嘴裏說出來,就更加紮心紮肺了。柳祁冷笑:“你可別亂叫,我一介草民,受不起!”常無靈便說:“好,那柳主簿有什麼要問的?”柳祁便又說:“這藥王到底的死是怎麼回事?”常無靈卻冷笑:“這問的好。我也不知道。他把我養好了,便將我送走。實際上他們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情,我也不清楚。隻是我確信藥王絕不會動那種又蠢又傻的主意。要知道藥王可是效忠敖歡的,他哪裏能缺藥人?既然藥王是敖歡的人,他莫名喪命在魏略手裏,敖歡卻一句也不問,是不是也會和敖歡有關係?”
柳祁對常無靈並不十分信任,但又很是相信他這一番話,臉上卻擺著一張不信任的表情:“你說得這樣,越發像是挑撥了!”常無靈淡定地說:“哦?你們的關係有好到需要到挑撥才能翻臉的程度嗎?”柳祁一下噎著,卻說:“我和敖歡的關係確實勢成水火,這是眾人皆知的。”常無靈確實不大了解柳祁和敖歡實質的關係,自然信以為真,順著柳祁的話就說:“你和敖歡關係不好,不代表魏略和敖歡關係不好。好比藥王這件事,敖歡自然沒必要跟你交待,隻是魏略為了他,都沒跟你說實話。”柳祁對此倒是毫不意外。這藥王的死和柳祁的關係其實不大,倒是和敖歡估計關係大一些。魏略為之隱瞞也算是情理之中,柳祁在情理上也怪責不了魏略。
可是柳祁卻想不到魏略看著這樣,還能有那麼多事瞞著他。他自以為魏略盡在他的掌控之內,卻不想這扯線的是誰都不好說。
常無靈仍看著柳祁,憋了半天,才問了一句:“你問了這麼多,就不打聽一下魏略為何、如何殘害我?”柳祁的第一反應卻是:“怎麼?你該不會還想報仇來著吧?”
柳祁不喜歡乃至於憎惡常無靈,這事兒常無靈心裏是明白的。可是聽著柳祁說出口這句話,常無靈還是忍不住心裏痛了痛。幾乎是不由自主的。
大概常無靈預料到自己不被喜愛,卻不想魏略這樣被偏愛。
柳祁這話說出口,也覺得自己太不給麵子了,可他就是不想給常無靈麵子,看著常無靈臉更黑了,他的心裏還生出一種隱約的快意。常無靈感受到了,便冷冷地說:“我從不知道他還那麼得你的心。”柳祁說:“怎麼不知道?他從少年時就是我最疼愛的寵兒。”提起他曾經豢養過劍略的那段往事,柳祁心中更有種不為人知的滿足感。
常無靈冷笑道:“你對他的寵愛,就是將他塑造成你喜歡的樣子嗎?”柳祁冷笑著答:“別人應要塑造成我喜歡的樣子,我還看不上呢。”常無靈摸摸自己那張完全符合柳祁審美的臉,確實是無言以對:“所以呢?如果我對劍略存在複仇之心呢?”柳祁淡然一笑,並不說話。常無靈很明白了。之前劍略折磨他,他都沒那麼恨,如今是柳祁輕描淡寫的態度,叫常無靈心頭不由得多了幾分深刻的嫉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