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子果然怔住了。那柳祁便說:“後宮裏還是有個人好。未美人入宮很久了,一直忠厚安分,和罪妃倒不一樣,好控製很多。她現在走投無路,若大王子施以援手,她一定會感激不盡。”大王子會意過來,便說:“很好,你說得對。” 宮女在大王子的授意下翻供,未美人得以全身而退。大王子卻不曾想,未美人一早知道自己是幫大王子背鍋才有這個飛來橫禍,她怎麼還會感恩大王子呢?這個恩情還是掛在柳祁頭上了。
正好碰上休息日,劍略推掉所有邀約,專心在涼亭裏抱著柳祁,數數池塘裏有多少尾錦鯉。柳祁也是懶怠動的,原想在家躺半天,不想小破爛卻趨步前來,說道:“劍夫人有請。”柳祁一聽“劍夫人”三個字,猶如老鼠聽見貓叫一半,隻道自己還真的碰上“惡婆婆”了。劍略看著柳祁的臉色好笑,隻道:“你怕什麼?”柳祁冷哼道:“你的母親,你自己見去吧!”
話雖如此,劍夫人請柳祁,柳祁是不敢不去的,果然換上一身素淨衣裳,將頭發梳得一絲不苟。那劍略倒取笑他打扮舉止可是比麵聖還要緊三分。柳祁一邊拿篦子抿了抿發鬢,一邊說道:“若你的母親有大王好說話,我可要念佛了!”劍略笑道:“對我來說,她可是最慈祥的母親了。”柳祁卻笑道:“天底下哪個好母親願意看著自己的孩子配個我這樣的人?”劍略隻說道:“這話在理。”柳祁聽了,也冷哼一聲,將那篦子摔桌子上,徑自出了門。那劍略又上前去,牽著柳祁笑道:“有我在,還能讓誰為難你不成?”柳祁卻冷笑道:“若不是因為你,我還能讓誰為難我?”這話說得無禮,卻又說得劍略心裏甜絲絲的。
劍夫人現在不住劍府,在馬娘子的馬場裏住著。那柳祁打量著自己不但會遇見劍夫人,還大概會遇見馬娘子,都不知道是什麼光景。馬場那兒早有個空曠地兒用帷帳圍了起來,放著桌子,擺好果盤,是正經迎賓的樣子。柳祁和劍略到的時候,卻見座上不僅有劍夫人、馬娘子,還有敖歡、柳離。柳祁倒是無由來的一陣陣頭皮發麻,強撐著笑語闌珊,言談有度。
柳離卻說道:“怎麼我看還有個空位?”劍夫人笑道:“這個原是給刀家的小姐的。恰好她病了,不能來,就空著了。”三危兩大門閥,一刀一劍,總愛好事成雙。柳離聽了,倒明白過來,笑道:“怎麼?難道要給略哥哥配個刀家的美女麼?”劍略手裏拿著酒杯,差點噎住,隻是也不知該噎在“略哥哥”還是噎在“刀家美女”上。柳祁倒是麵不改色的,淡淡給劍略撫著背,細聲笑道:“當心嗆著。”劍夫人便道:“那個刀女頗為美豔,人品貴重,聽說世子也在求娶她呢。我聽說她的名聲,便想見一見,哪裏就配上了?說不定她還看不重咱們略兒呢!”馬娘子卻道:“我看你家阿略人品風流,誰能不愛呢?”
那劍略真是不知該說什麼,看了看柳祁,卻見柳祁認真扒拉著盤子上的花生米,又看了看敖歡,敖歡卻在看天空飛過的大雁,隻好轉而去看柳離,柳離倒是接住了他求救的眼神,噗嗤一笑,說道:“我看就是,誰見了略哥哥都喜歡。可是她一聽說略哥哥喜歡男人,恐怕那個就……” 劍夫人卻也不氣餒,嗬嗬一笑,說:“那正好,刀家的男人更多!”柳離卻笑了笑,說:“我那天也去過刀家家宴,男人果然很多,隻是都五大三粗,我恐怕略哥哥也看不上。” 敖歡自然也不看大雁了,一邊磕著瓜子一邊看著他們你來我往的,好不精彩。
這些天柳離在王城也轉了一遍,他作為天家來使、又是貢邑邑主了,大家也樂意和他結交。而且即使他言行略微放肆些,也無人會計較。因為大家都巴望著能和他聯姻,跟他結婚了,就能得到貢邑了。那劍夫人便微微一笑:“那也是。整個三危也挑不出一個你這樣的精致男子。”柳離一下愣住了,沒想到劍夫人出了那麼多招,最後在柳離這兒爆個大的。
劍夫人又道:“我聽說你打小和咱們略兒關係就很好,看你也挺喜歡你略哥哥的!”柳離一下怔住了,目光忍不住飄向劍略。劍略連忙說:“啊?母親這話說的,難道離離就該喜歡男人嗎?”敖歡終於忍不住那張愛得罪人的嘴了:“你倆這麼十幾年來,都是‘略哥哥’、‘離離’過來的麼?如果是的話,那誰聽了都是那麼一回事兒!”說著,敖歡還嫌不足地朝旁邊擠眉說:“你說是吧,柳主簿?”柳祁笑道:“昵稱大多如此。像劍夫人和我,也都一並的叫劍略做略兒,外人聽了也不像。隻是座上的都是自己人,便不妨礙。”劍略正要朝柳祁感激一笑,卻不想大腿已被柳祁狠狠掐了一把,疼得劍略差點憋不住叫了出來。柳祁倒仍是笑盈盈的,倒了杯酒,便自己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