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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世子盯視著柳祁,柳祁的語氣和眼神,總有些和他那張白嫩臉龐不相稱的滄桑感,倒是和他鬢邊的霜雪相得益彰。柳祁落在刀世子的懷裏,和上次不同,這次是被橫抱著。他的體重似乎對刀世子來說不成什麼負擔,刀世子抱得他很穩。他回過神來,也沒有什麼尷尬窘迫的態度,自然地推開他,跳回地上,又說:“世子不是和我不同路麼?怎麼又來了這兒?”刀世子見柳祁安之若素,他也泰然自若,說:“原本是不同路的,但因為天氣的緣故,我還是打算先不進宮了。”

柳祁笑:“刀世子倒不像是會被一點風雪絆住的人。”刀世子答:“話雖如此,有時還是會為路邊一朵花、一棵柳,停下來的。”柳祁聽了就不受用了,隻因覺得被比作“路柳牆花”,頗為不尊重。

刀世子指了指不遠處停著的馬車:“要不我送你一程?”柳祁扯了扯嘴角:“那就有勞世子送我去藥王山莊吧。”刀世子點頭:“我也要去藥王山莊。”柳祁有些訝異:“是麼?我能問是為了什麼嗎?”刀世子一笑:“為了送你。”

這樣的話,柳祁聽了一點也不覺得浪漫,隻覺得牙酸,嘴角還不自主地抽搐了一下。

刀世子與柳祁共乘馬車。柳祁挨在一邊,淡淡地半眯著眼,好像要睡著了一般,其實隻是不想理刀世子。刀世子卻笑問:“柳先生,要睡了麼?”柳祁便答:“剛剛走得久了,有點累。”刀世子又說:“聽說先生喜歡吃茶。”柳祁抬起眼皮:“誰說的?”刀世子答:“離邑主說,經常與先生吃茶。”柳祁見刀世子湊近了些,又考慮到剛剛那些曖昧不清的話,便說:“離邑主總讚揚世子人品莊重、為人磊落。”刀世子聞言哈哈一笑:“年輕真好。”

柳祁反而被噎住了,隻是也沒表現出來,仍微笑點頭:“離邑主確實很年輕,也斯文,又儒雅,好得很。”刀世子聽了卻說:“哦?這話說的跟你要和他說親一樣。”柳祁便笑了:“我也勸他早日成家,可惜他無心於此啊。”刀世子便點頭:“我在他那個年紀,也沒想著成家。”柳祁知道套路應該是問他“那世子現在呢”,可是他實在不想看刀世子表演這些柳祁十八年前耍男朋友就玩過的套路,便笑笑:“可不是,我到了我這個年紀,都還不想成家呢!”刀世子聞言一笑,又說:“先生是到了哪樣年紀了?”柳祁有些悻悻然,臉上卻仍微笑:“就是這樣的年紀。”刀世子打量柳祁一番,說:“我總覺得先生好像比看上去的年紀還要大些。”柳祁心裏更不悅,因為刀世子說對了。

柳祁並不想與刀世子糾纏上。倒是刀世子似乎對他興趣很大,又問他:“是什麼時候來的三危?”柳祁一邊掖著衣角,一邊低頭答:“到底是多久,我居然混忘了。大概……和劍略來的時候差不多吧。”刀世子聽了這話,便笑笑:“哦?難道你是和他一起來的?”柳祁又裝出個惆悵模樣:“是、也不是。我比他來得早一些,但說好是在三危見的。”刀世子見柳祁一副舊情難忘的樣子,便笑說:“說好了的話,是可以不作數的。”柳祁便抬起頭來,看著刀世子的臉,隻道:“那是,尤其是你們這些達官貴人。”刀世子微微笑著:“等你當了達官貴人,也是一樣的。”

柳祁心想:也不用等,說得像誰沒當過達官貴人一樣。也不用等,說得像柳祁現在就說話算數一樣。

刀世子見他沉默了,便問他別的話:“你就住在藥王山莊?”柳祁便說:“我最近病著,便在那兒養著了。”刀世子見柳祁文弱得很,便點頭說:“那也是。也趁這些天好好養著。”柳祁想著“趁這些天”,就一陣恍惚,他這些天都是個平民了,而且也不知那個“鹿角”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弄不好,他還有牢獄之災。那柳祁便說:“我今天被革職的時候,他們總說我弄壞了個什麼,可我根本聽都未聽過。”刀世子便問:“哦?是什麼?說不定我聽過。”柳祁便道:“聽說是什麼‘鹿角’。”刀世子聽了,便微微一笑,仍是那一切都不緊要的模樣:“哦,這個呀。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