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來說,在藝術和智力的創造性迸發時,在頓悟的體驗中,我們都會碰上類似的問題。在這兩種情況下,體驗的外部有效性與現象學的自我證實並不是完全相關的。巨大的頓悟有可能是錯誤的,偉大的愛會消失。在高峰體驗時創作的詩,可能後來由於不滿意隻好拋棄。一個經得起檢驗的創作和一個後來在冷靜、客觀的批判審查下放棄的創作,在主觀上的感受是相同的。經常創作的人對於這一點是很清楚的,他們預見到,隻有一半深刻頓悟的時刻還不宜動手創作。所有高峰體驗的感覺都像存在認知一樣,但並不是所有高峰體驗都真的如此。然而,我們不敢忽略這些明顯的暗示,即至少有時認知的更大清晰性和更高效能可以在更健康的人身上和更健康的時刻發現,也就是說,有些高峰體驗確實是存在認知。我以前指出過,如果自我實現的人能比其他人更有效地、更完善地和較少動機地汙染覺知現實,那麼我們就可以把他們作為生物學鑒定使用。通過他們的超乎尋常的感受和知覺,我們就能獲得比通過我們自己的眼睛獲得的更要好的現實情況的報告,正如金絲雀可在不太敏感的人之前嗅出礦井中的瓦斯一樣。與此相似的是,我們可以利用我們的最敏感的時刻,我們的高峰體驗。這時我們是自我實現的,所以給予我們的關於現實的報告比我們平時所能得到的要更真實。

我所描述的認知體驗不能代替常規懷疑論和謹慎的科學程序。雖然這些認知可能是富有成果的、敏銳的,而且完全承認它們可能是發現某些真理的最好方法或唯一方法,然而檢驗、選擇、否決、確定和(外部)證實的問題,在我們的頓悟閃現之後仍然繼續存在。不管怎樣,把二者放到對抗排他的聯係中是愚蠢的。現在這一點很明顯了,在大致相同的程度上,它們是相互需要和相互補充的,像邊疆居民和開拓者之間的關係一樣。

達到競技狀態的顛峰

當我們探求同一性的定義時,我們必須記住,這些定義和概念並不是現已存在於某個隱蔽的場所正等待著我們發現。事實上,它們某部分確實需要我們發現,但另一部分卻需要我們自己創造出來。在一定程度上,同一性就是我們所說過的那種東西。當然,在這之前,我們應當注意到這個詞已有的各種意義。這樣,我們馬上就會發現,各式各樣的著作者是用這個詞說明各種不同的資料、各種不同的作用。隨後,我們就應從這些作用中找出某種東西,以便理解這個作者在使用這個詞時,他指的是什麼意思。對於形形色色的治療家、社會學家、自我心理學家、兒童心理學家來說,他們指的是某種不同的東西,盡管所有這些人說的也有某種類似的地方或重疊的意義。也許這個類似性就是同一性所表示的意思。

另外我有一種關於高峰體驗的想法。在這種體驗中,“同一性”有各種真實的、感覺得到的和實用的意義。但是,我沒有權利提出,這些就是同一性最恰當的意義,而且在這裏我們有另一種角度。我覺得,人們在高峰體驗時有他們最高程度的同一性,最接近他們真正的自我,最有特異性。因此可以說,在這裏,發明減少到了最低限度,而發現則增長到了最高限度。

顯然,對於讀者來說,下述所有“分離的”特性實際上根本不是分離的,而是以各種各樣的方式彼此關聯的,例如以詞的重疊方式表明同一個東西,而在隱喻上則包含相同的意思,等等。我將以整體論的方式進行敘述,但不是通過把同一性分割成完全分離的、彼此排斥的各個部分,而是把它在手上翻過來倒過去地注視它的不同側麵,或者說像一名鑒賞家注視一幅好畫那樣,一會兒看它的這個結構(作為一個整體),一會兒又看它的那個結構。從某種意義上講,這裏所論述的每一個“方麵”,可以認為在一定程度上也闡明著每一個其他“方麵”。

人在高峰體驗時比在其他時候感覺是整合(一元化的、完整的、成套的)。對於觀察者而言,他在各個方麵顯得是更整合的,如更少割裂或分裂,較少自己同自己鬥爭,更多的是和諧,自我體驗和自我觀察較少分裂,更多的是一個指向、結構協調、更有效地組織起來,它的所有成分彼此非常和諧地活動,是更協作的,至少內部摩擦非常少,等等。

治療家對此特別感興趣,這不僅是由於整合是所有治療的一個主要目標,而且是由於迷人的問題包含在我們可以叫做“治療的分裂”中。要從頓悟中得到治療,有必要同時進行體驗和觀察。例如,完全陷入體驗而對觀察他的體驗不夠超然的精神病患者,是不能被這個體驗改善的,即便是他在隱蔽的無意識中已經得到糾正時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