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訓練兩個團體共50個人,我盡我最大的努力去訓練他們。我利用羅嘉斯的非指導性方式訓練他們成為好的聽眾,我也告訴他們扮演心理分析師應遵守的基本規則,就是隨意地就說出心裏的話,無須加以批判或組織。
印第安黑腳族人是最好的例子,他們每個人自然而然地與另一人成為“極為相愛的朋友”,他們的關係非常親密,彼此都可以為對方犧牲生命。
在這裏,我想要強調一點的是,這些人與人之間的相互治療關係——人際關係,治療關係,刺激發展的關係,主要是建立在親密、誠實、自我揭露、覺察自我的基礎之上的,並負責任地回應我們對他人的印象。這是極具革命性的觀念,也就是說,他們將整個人類帶往一個更有利的方向,過不了多長時間,整個世界的文化將會產生巨大的改變。
我一直試著將這些治療團體或是個人發展團體的技巧和目標壓縮成幾個重點。
首先,在非結構性團體中,我認為最重要的是,一個人可以表露最真實的性格,別人看到的是我們自己真正的特質,而非外加的社會角色或偽裝印象。透過別人的反饋,我們可以認知自己的社會刺激值,也就是說,如果我現在處於一個可以完全展現自我的環境,那麼對他人而言,我看起來如何?我對他人產生如何的影響?他們在我身上看到什麼?他們共同看出什麼特征?為了對不同的人產生不同的影響,我應該如何做?我應該如何看待別人?等等。
其次要強調的是,羅嘉斯所稱的體驗或是開放體驗,或是我所謂的天真的覺察,或者這樣說,我們必須體驗最深處的心靈,同時學習去體驗他人真實的自我。例如,仔細地聆聽、觀察對方,了解他所彈奏的曲子、所說的話和話中意義,這是永不間斷的感知訓練過程。
最後,誠實而流暢地表達自己。我們不僅要有覺察力,還必須毫無顧忌地、沒有負擔地說出我們所感覺到的、所覺察到的,事實上也就是表露誠實的話語與行為。當我與盧本談到這個議題時,他非常同意我的說法。不過,他認為團體曆程經由團體活動而達到預期目標的曆程,也是一個重要的因素。但是我覺得,就個人發展和個人成長而言,這一點並不是那麼重要。也許我會在處理團體的問題時體驗這種觀點,但在這裏我沒有這樣的打算。
此外,我們必須做到讓溝通更不具結構性。在我們的社會定義下,好的思考與好的寫作一樣,必須是有邏輯的、有組織的、可分析的、可說明的、符合現實的。但事實上,以榮格的理論而言,我們必須更有詩意、更有想像力、更有容格意義上的原始性,現今的人們太過強調理性與可述性,特別是在科學界,這種情況更為嚴重。
此前我對某一件事有一個模糊的看法,談到這裏我又開始想起來了,那就是這些學習團體不僅允許非結構性的溝通,他們還容忍其他許多新生事物。每個人都可以試著表達自己的想法,盡管這些事做起來顯得很困難,因此你可以使用比較隱喻式的字眼,斷斷續續地說出你的感覺。
在治療的情境中,一個人向另一個人表述內心對所有事物的感覺和情感,但這些很難用理性而有次序的詞句表達。所有參與這類團體治療的個人,在表達心中情感的親密關係時,都必須憑借非結構性的溝通來完成,也隻有采取非結構性的溝通才起作用。
也許觀察真實存在的非結構性溝通,會是一個很好的研究計劃。例如,我時常會結結巴巴、猶豫不決地表述,根本不知道要用什麼字眼,然後又推翻先前的話,重新再來一次;就這樣一次又一次,反反複複,希望能提出最清楚的論述,但是之後又會說:“很抱歉,這並不是我要說的,讓我再來一次。”
我會建議團體中的學員進行這項研究,因為我懷疑自己還會有多少時間和機會。我會把非結構性溝通納入學習團體的目標清單中。正式一點地說,學習團體的目標之一是接受較不具結構性的溝通或是非結構性的溝通,尊重它、珍視它,並教導人們使用它,這是學習團體的目標之一。
事實上,學習團體的最根本的作用就是讓人學習麵對心靈的現實。長久以來,我們的文化一直否定、壓抑或抑製這樣的行為。在那種文化裏,我們強調具體的事物,重視物理學家、化學家和工程師,我們隻認同由人們的手指和雙手實驗所得的知識和科學的人,我們完全放棄內心生活的微妙之處。我現在所要探討的正是關於心靈方麵的知識。我們本著用實用主義的原則去觀察和對待現實世界,我們單純地強調壓抑和壓迫,這使得人們壓抑和完全控製自己的心靈生活在嚴格的範圍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