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提氣說話,竟被對方的笑聲壓住了,一點聲音也傳不出去。卻聽得司馬縱橫清亮的聲音從廟中傳了出來:“各位均是武林中的成名人物,怎地自謙是無名小卒?我素來不打誑語,林家《流雲劍法》,並不在我們這裏。”
他說這幾句話時運上了紫煙神功,夾在廟外十餘人的大笑聲中,廟裏廟外,仍然無人不聽得清清楚楚,他說得輕描淡寫,和平時談話殊無分別,比之那人力運中氣的大聲說話,顯得遠為自然。
隻聽得另一人粗聲說道:“你自稱不在你這裏,卻到哪裏去了?”司馬縱橫道:“閣下憑甚麼問這句話?”
那人道:“天下之事,天下人管得。”司馬縱橫冷笑一聲,並不答話。那人大聲道:“你到底交不交出來?可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你不交出來,咱們隻好動粗,要進來搜了。”
司馬夫人低聲道:“女弟子們站在一塊,背靠著背,男弟子們,拔劍!”刷刷刷刷聲響,眾人都拔出了長劍。
丁獵站在門口,手按劍柄,還未拔劍,已有兩人一躍下馬,向他衝了過來。丁獵身子一側,待要拔劍,隻聽一人喝道:“滾開!”抬腿將他踢了個筋鬥,遠遠摔了出去。
丁獵直飛出數丈之外,跌在灌木叢中。他頭腦中一片混亂,心道:“他這一踢力道也不如何厲害,怎地我下盤竟然輕飄飄的沒半點力氣?”掙紮著待要坐起,突然胸腹間熱血翻湧,真氣盤旋來去,在體內相互衝突碰撞,教他便要移動一根手指也是不能。
丁獵大驚,張嘴大叫,卻叫不出半點聲息,這情景便如著了魔魘,腦子甚是清醒,可就絲毫動彈不得。耳聽得兵器撞碰之聲錚錚不絕,師父、師娘、二師弟等人已衝到廟外,和七八個蒙麵人鬥在一起,另有幾個蒙麵人卻已闖入了廟內,一陣陣叱喝之聲,從廟門中傳出來,還夾著幾下女子的呼叱聲音。這時雨勢又已轉大,幾盞孔明燈拋在地下,發出淡淡黃光,映著劍光閃爍,人影亂晃。
過不多時,隻聽得廟中傳出一聲女子的慘呼,丁獵更是焦急,敵人都是男子,這聲女子慘呼,自是師妹之中有人受了傷,眼見師父舞動長劍,以一敵四,師娘則在和兩個敵人纏鬥。
他知師父師娘劍術極精,雖以少敵多,諒必不會敗落。二師弟勞無為聲叱喝,也是以一擋二,他兩個敵人均使單刀,從兵器撞碰聲中聽來,顯是臂力沉雄,時候一長,無為勢難抵擋。
眼見己方三人對抗八名敵人,形勢已甚險惡,廟內情景隻怕更是凶險。師弟師妹人數雖眾,卻無一高手,耳聽得慘呼之聲連連,多半已有幾人遭了毒手。
他越焦急,越是使不出半分力氣,不住暗暗禱祝:“老天爺保佑,讓我有半個時辰恢複力道,丁獵隻須進得廟中,自當力護小師妹周全,我便給敵人碎屍萬段,身遭無比酷刑,也是心甘情願。”
他強自掙紮,又運內息,陡然間一道真氣一齊衝向胸口,跟著又有兩道真氣自上而下,將六道真氣壓了下去,登時全身空蕩蕩地,似乎五髒六腑全都不知去向,肌膚血液也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心頭登時一片冰冷,暗叫:“罷了,罷了!原來如此。”這時他方才明白,紅衣裳以真氣替他療傷,這道真氣分從不同經脈中注入,內傷固然好轉,而這道真氣卻停留在他體內,鬱積難宣。
他胸口一酸,心想:“我遭此不測,等於是廢去了我全身武功,今日師門有難,我竟然出不了半分力氣。
丁獵身為昆侖派大弟子,眼睜睜的躺在地下,聽憑師父、師娘受人欺辱,師弟、師妹為人宰割,當真是枉自為人了。好,我去和小師妹死在一塊。”
他知道隻消稍一運氣,牽動體內真氣,全身便無法動彈,當下氣沉丹田,絲毫不運內息,果然便能移動四肢,當下慢慢站起身來,緩緩抽出長劍,一步一步走進廟中。
一進廟門,撲鼻便聞到一陣血腥氣,神壇上亮著兩盞孔明燈,但見梁發、施戴子、高明諸師弟正自和敵人浴血苦戰,幾名師弟、師妹躺在地下,不知死活。司馬鳳和汪元正並肩和一個蒙麵敵人相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