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許久未曾見到王嫂,王嫂愈發削瘦了。王嫂的身子,可還無恙?”炎傲清起身朝流螢澈抱拳施禮,望著她款款走來的淺笑盈然,清朗如月的劍眉裏,流淌著淡淡的的關懷。
“教清王殿下見笑了,本宮的身子無虞,多謝清王殿下關心。倒是本宮近日聽人說起,殿下不日前曾出使池桓,舟車勞頓,旅途奔波,清王殿下可還大好?”流螢澈得體地微笑著,朝他點了點頭,轉身對著旋轉手裏杯子把玩卻笑得疏離,從頭至尾都未嚐發一言的炎傲離福了下身子,然後落座。席間,沒見到炎傲離身側那抹張揚的豔紅時,不免讓她吃驚了下,卻也沒往深處想。隻是雲夫人和雅夫人今日如此安靜,倒真教她有些意外。
“清的身子一向健朗,多謝王嫂掛心。”炎傲清輕笑道,然後不動聲色地朝炎傲離看去,不意外地在他眼裏捕捉到一抹隱忍的怒氣,清俊絕倫的麵容頓時笑得更開。
“清在笑什麼?”該死的女人,難道她不知道清是她的小叔嗎?竟然敢當著他的麵,對另一個男子笑得如此——如此——
水性楊花!
見自家王兄盯著流螢澈的眼光,像是要吃人一般的凶狠,心知其中緣由的的他,舉杯將酒釀一飲而盡,然後扭頭看著炎傲離心不在焉的樣子,不免感慨道:“王兄關心社稷家國,什麼擔子都習慣了自己一力肩挑。王兄文韜武略,在先王的眾皇子之中,出類拔萃到近乎完美。無論是戰爭時期,逢戰必披甲上陣殺敵時的勇猛,還是短暫的太平時期,王兄輔佐少帝理政……對於這個國家,王兄是鞠躬盡瘁。但,也許王兄是邗國臣民心裏的大英雄,是邗國永不戰敗的神話,是邗國子民信仰的神祇,卻因為王兄性情冷淡,對於自己切身相關的事情,永遠都表現得不甚在意,為自己考慮的,永遠都那麼少。身為王兄胞弟的我,也總掛心著,王兄這一生,或許也隻能這樣子了罷——?”話音落下,見炎傲離在抿唇深思,流螢澈眼神縹緲,又接著道:“也許是弟弟我太過杞人憂天,但我一直覺得,所謂的‘心巧命窮’,說的就是王兄。不過現在,看到王兄王嫂能夠如此和睦,弟弟我也就放心了。”雖然,王兄你可能還不清楚自己的心意。這句話他聰明地選擇了沉默,惱羞成怒的男人是很可怕的。
社稷家國……鞠躬盡瘁……心巧命窮……
流螢澈有些不敢置信地看過去,這個男子跟他,何其相似!
心口突然疼得厲害,無意識捂住被刀割開的淋漓,流螢澈清麗的臉上因痛苦沁出了綿密的汗珠。
心,為誰疼……
魂,為誰失……
腸,為誰斷……
淚,為誰流……
那一年歌乙花,翩躚流螢,若你我不曾在清水的湖畔,照下彼此落寞的身影,你還是你為國甘奔赴蕭關馬革裹屍的少年將軍,我還是我這個國家的一枚政治棋子——
那一顆早已敗死成灰的心,是不是就不再會如此的疼痛難忍?
可,我忘不了你,忘不了你……
模糊的視線裏,頭腦被壓抑的情感撕裂開來的她,昏迷前,似乎看到了那張憐惜她,擔憂她的如仙般纖塵不染的熟悉麵容。隻有那個人,會在那被禁錮之地對她微笑,隻有他,會在她陷入地獄時承諾帶她離開。
隻有他,隻有他……
隻是,那個人從來不會叫她“王妃“,不是麼?
辰,歌兒……
冷……
嗚嗚嗚~~~~~千夜感冒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