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眼往外瞧了瞧,發現一名身穿麻布衣衫的蕭條身影正坐在篝火旁。
秦莫圖大驚,定眼看了看後,卻越發覺得那道身影有些熟悉,突然另一聲長嘯聲自那遠處的哨塔傳來。
隻見那人轉頭向草棚處看來,露出了那張麵若冰霜的冷峻臉龐,秦莫圖見後如釋重負,全身鬆弛下來。
將臉上的血跡擦掉,秦莫圖低頭走了出來,在篝火旁一屁股坐下,然後摘下腰間的酒囊灌了一口烈酒,嚐出是北方市井裏最流行的燒刀子,入口即辛辣,比“穿腸烙”更加穿腸。
將手中酒囊拋給沈伴鳳,秦莫圖好整以暇地笑道:
“這酒夠味道,殺得興起,倒忘了這一茬。”
接過酒囊,沈伴鳳仰頭喝了一大口,這北方最烈的燒刀子,就得喝得男子氣概一些,要是扭扭捏捏淺嚐慢飲,先不說喝不出這燒刀子的真正韻味,還會被豪爽草莽笑話一句“真娘們兒”!
看著麵前腰纏雙刀的男人,沈伴鳳麵無表情地問道:
“接下來呢?”
聽到沈伴鳳如此問,秦莫圖雙手放在腦後悠閑枕著,慢條斯理地分析道:
“那兩處哨塔不比此處孤立無援,遙遙相對僅隔一條山路,以我剛才的身手,呼吸間解決一處應該不難,怕就怕會驚動另一處。”
“若是打草驚蛇,恐怕就得惹來‘飛馬寨’一眾好手,這會兒還沒想到周全法子,但總不能什麼都不做。”
“這老天爺陰沉得可怕,此時約莫已是戌時尾巴,若是拖到亥時中段甚至是子時,怕那小姑娘就要被生米煮成熟飯,救回來也是行屍走肉一個,也對不住老孫頭兒的那頓飯。”
瞧了瞧一旁不動聲色的沈伴鳳,秦莫圖合上雙眼閉目養神,翹著二郎腿繼續說道:
“跟你接觸了兩個多月,雖然不算了解,可總歸知道些你的冷淡性子,希冀著你幫襯一把也不現實,畢竟我還沒有身臨險境,其實我心裏一直有個疑問,就怕說出來你會翻臉!”
沈伴鳳再次喝了口燒刀子,卻像喝水般麵色如常,將酒囊拋還給秦莫圖,生硬說道:
“問。”
見到麵前這個怎麼也算是大美人的沈伴鳳這般豪爽,秦莫圖嘀咕了一句“見鬼”,也不喝酒,剛才下肚的那一大口還未消化掉辛辣,頭一次喝燒刀子的他還真有些怕。
“你這麼拚死拚活地保護我,真的沒有非分之想?”
聽到秦莫圖終於問出這一句,沈伴鳳輕哼一聲,約莫是酒勁上來,仰頭看著陰沉天際,感慨說道:
“夢準的修為和氣數會由你收官,我們觀應宗早就算到!”
“說對你身體裏的那點修為不感興趣,估計你也不信,再深些的天機還不能跟你講,夢準之所以還有殘存意識在你身上,也有他自己的打算,這我不會管。”
“護住你的安全是師父拚了半身修為做出的決定,我沈伴鳳承認對你無絲毫好感,但師命難違,我也隻能捏著鼻子奉命行事,還有兩年半,我就會回去接手觀應宗,到那時定會解除師父下的‘密宗令’!”
“就這麼討厭我?”
“討厭談不上,我更討厭你那個坐在雕龍大椅上的哥哥!”
聽到沈伴鳳如此說,秦莫圖有些訝然,心裏想著這沈伴鳳不會是二哥哪年微服私訪惹出的風流債吧!
晃了晃腦袋,將這種荒唐念頭甩掉,這娘們兒如此冷酷涼薄,哪裏會是二哥的“金屋雀”,如今頭戴鳳冠的那位衛子青才是二哥的菜!
這兩大口就能讓她說出這些“酒話”,都說酒後吐真言,要是讓她再喝幾口,豈不是會套出更多的天機?
想到這裏,秦莫圖盯著沈伴鳳,眼含壞意地笑了笑,將酒囊扔給她。
接過酒囊,沈伴鳳卻並無再喝的意思,複歸冷漠,淡淡說道:
“若不想你家娘子被野狼叼了去,就趕緊!”
聽到沈伴鳳的言語,終於想起葉飛魚還在樹叢裏躲著,秦莫圖一拍腦門,站起身來,向樹叢走去。
待進入樹叢,看到葉飛魚蹲在一處瑟瑟發抖,秦莫圖頓時心疼起來,快步走到葉飛魚身邊,雙手環抱住她的身子,輕聲安慰道:
“委屈娘子了。”
葉飛魚看到心上人的身影,抽泣了幾聲,淚眼婆娑,但她知道秦莫圖此時有事要做,也不粘人,輕推開後者,弱弱說道:
“奴家沒事,那兩具屍體已經被沈姑娘處理幹淨,王爺放心。”
憐愛地捧起葉飛魚的雙頰,秦莫圖吻上後者的額頭,然後用衣袖幫她擦掉眼淚,說道:
“娘子再忍一忍,相公這就去清掉那兩處哨塔,然後我們一起上山!”
葉飛魚點了點頭,雙頰緋紅,伸手擦掉秦莫圖下巴上的一點血汙,輕聲念叨了句“小心”。
秦莫圖點了點頭,輕輕拍了拍葉飛魚的後背,然後緩緩站起身形,眼神頓時冷了下來,運起秘法將身體內的一絲黑色元氣借出,頓覺五感通明,身輕似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