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陳平之計(1 / 2)

陳平依舊望著西北方向,兀自長歎一聲,這讓對陳平最是了解的秦統相當驚訝。

雖然穿著寒酸,但陳平一向沉穩且奇思妙想層出不窮,春秋十幾年的陣仗都沒能難住這個男人,緣何會在西涼這裏長籲短歎起來?

“不是不想殺,是殺不得,陳平曾經與要離先生謀劃過此事,徐濟雖是茅山道統裏的佼佼者,要殺他易如反掌,但是殺了他對白起來說就是逼反,這般局麵誰都不想見。”

聽到陳平如此說,一直很激動的南宮觀硯朗聲喊道:

“早就看那徐濟不順眼,腦袋裏竟是些歪思邪念,以老臣看,陛下就應該詔他入京,來個白絹賜死最痛快不過!那白起小子若是敢反,我南宮觀硯第一個不放過他!”

在整個大秦王朝,也就年紀資曆都勝人一籌,戰功上又不遜旁人的南宮觀硯敢如此明目張膽地稱呼“人屠”為“白起小子”。

就連高坐龍椅的皇帝秦統,見到白起都要微笑頷首,不是說秦統怕了他,委實是“人屠”戰功太過彪炳,又是先帝秦陽龍的得意門生,在禮貌上理應如此罷了。

可南宮觀硯年逾古稀,依舊老當益壯,越發顯得老驥伏櫪誌在千裏,年齡上比白起要大上不少,且是先帝秦陽龍一直最信賴的武將,履曆上還是最資深,雖在戰功上較白起魏廖稍遜一籌,卻也有資格如此叫囂說話。

秦統笑著看向南宮觀硯,暖聲說道:

“老將軍莫要激動,此事從長計議,且先聽相佐的主意。”

見皇帝秦統都發話了,一直不曾倚老賣老的南宮觀硯這才悻悻然坐回高椅,等待著陳平的下文。

不知何時已經恢複常態的陳平,依舊那副雷打不動的淡然模樣,雙手攏袖,繼續說道:

“白起算是深明大義之人,但畢竟與徐濟有過命交情,又十分護短,隻要忍下他那幫說話不經大腦的手下,料那徐濟再怎麼不識時務,白起也生不出謀逆之心。”

說到西涼王,要離先生終於舍得放下手頭的泛黃古書,搓了搓手,一副為老不尊的模樣,抖動著花白胡須說道:

“陳先生這句話說得倒是在理,不過一直這樣看別人臉色,未免有些過分被動咯……老頭子這輩子不太愛管閑事,但最看不慣的有四個人。”

“一個是歐陽老狐狸,一個是忘本的宋聽侯,一個是那暴殄天物的六王爺,還有一個便是白起了,其他人愛怎麼蹦躂讓他蹦躂就是,這四個人要是不識好歹,老頭子我還真得豁出這條老命和他們說道說道。”

秦統搖頭苦笑,苦笑的是要離先生話語中的秦莫圖名字,卻不好說些什麼,更讓他匪夷所思的是連擅長和稀泥的要離先生都把持不住那份恬淡,看來白起在幾人心中的分量還是相當重的。

“有要離先生這句話,朕便可以多睡幾個安穩覺了。”

也沒有什麼謝主隆恩誠惶誠恐的表現,要離先生重新拿起架幾案上的書籍,仔細研讀起來,倒是陳平看上去最冷漠,此時卻看著秦統關心地說道:

“陛下大可不必憂愁,陳平與皇後態度一致,大秦可以誰都沒有,唯獨不能沒有陛下這根脊梁,所以還望陛下平日裏以龍體為重。”

“說句不中聽的,江山現在還是陛下的,誰想搶去也沒那麼容易,今日禦書房內的諸位,會竭盡全力幫助陛下守下這份社稷,不為正統,也為黎民。”

不等秦統回應,陳平態度轉變極快,繼續剛才略顯沉重的話題。

“被動就被動些,沒那麼嚴重,北莽思動,隻靠大秦不是打不贏,贏了也是殘勝,所以西涼很重要,也很關鍵!”

“北海王和蜀王不用費心琢磨,雖然四王爺身邊也有個野心不小的郭半北,但四王爺五王爺本就與陛下同根生,不管野心大不大,總歸是心向大秦,否則在陛下坐上三軍統帥之時就嘩變生事了。”

“西涼王是本朝唯一一位異姓王,就要複雜得多,防人之心不可無,總是要防一防的,這件事交給要離先生便很穩妥,況且還有蜀王從旁盯著。”

“而與北莽一戰,四王京會上聽徐濟所說,不管是不是白起的意思,大抵是不想做出頭鳥,最差也不想做唯一的那個,所以才會有三線齊發,並以北海王的青州騎軍做先鋒的建議。”

略微沉默片刻,見禦書房內幾人都聽得相當認真,陳平也就繼續當仁不讓。

“在宏觀戰略上,徐濟與陳平觀點相仿,都是主動出擊最穩妥,不出所料,大秦滿朝文武也都會是這個意思,武將們從南宮老將軍這裏就可以看出態度。”

“藏刀收弦了四年多,總歸沒有磨平一馬當先的脾性,主動求戰更顯得我大秦將士不懼他人,而文臣們以房洞齡為首,考慮的定是希望安居樂業的黎民百姓,自然不希望戰事起在中原,能燃燒在北莽境內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