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魂歸故裏(1 / 2)

1909年10月4日,這是張之洞最後的時光。

當朝軍機大臣即將離世,攝政王載灃不得不有所表示。傍晚時分,得知消息的載灃來到了張之洞的家裏。彌留之際的張之洞心裏牽掛最多的就是朝政,他想把一個臣子最後的任務完成。見到載灃後,張之洞依然不忘勸阻載灃,試圖讓他明白國家已經危在旦夕,希望他能夠及時醒悟,拿出行之有效的補救方針。可是,載灃根本就不和張之洞提朝政,而且很快他就沒有耐心聽張之洞的“嘮叨”了。

載灃不願意和張之洞談政務,張之洞隻好退而求其次,和載灃談人事安排。張之洞想到,自己位極人臣,擔任輔佐君王的重任,大限將至,他應該效仿古代賢臣,為君王推薦一批人才,以便繼續為朝廷效力。這是所有的賢臣為君王所做的最後的貢獻,同時,也是他張之洞最後一次報答皇恩。為此,張之洞在心裏反複斟酌,選定了幾個可用之人。

而載灃呢,不等張之洞開始談人事安排,扔下一句“張大人好好保重,我改日再來看你”便匆匆離去。載灃走後,張之洞一聲長歎,他告訴身邊的人,大清國的國運算是到了盡頭了。

張之洞的家人送走載灃,就都聚集在張之洞的病床前,聽他最後的囑咐。麵對即將到來的死亡,張之洞毫無畏懼,他告訴自己的子孫,人總有一死,讓他們無須悲痛。他總結自己的一生:“我生平學術治術,所行者,不過十之四五,所幸心術則大中至正。為官四十多年,勤奮做事,不謀私利。到死,房不增一間,地不加畝,可以無愧祖宗。”他希望張家子孫勿負國恩,勿墜家風,必明君子小人之辨,勿爭財產,勿入下流。張氏子孫無不含淚點頭,允諾一定要牢記教誨。午夜前,張之洞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當天夜裏,張之洞在京為官的同鄉、門生故舊,都接到了張之洞去世的消息。與此同時,北京電報局連夜向武漢、長沙、廣州、上海、南京、太原等張之洞曾任職的地方發電報,通告張之洞逝世的噩耗。次日,朝廷裏也是充滿了哀傷的情緒,一批老臣在傷感張之洞辭世的同時,也開始討論張之洞的後事。

最終,眾人商定,以皇帝的名義發訃告,並賜給張之洞陀羅經被。陀羅經被是佛教密宗的聖品,用白緞做成,有朱砂或金漆印寫成的藏文佛經。清代帝、後、妃等喪儀,都是拿陀羅經被覆蓋遺體。此外,對於那些有特殊功勳的大臣,朝廷也會賜給陀羅經被,表示朝廷他對一生的肯定。另外,朝廷還賞賜給張家3000兩銀子作為張之洞的喪葬費。張之洞的長子和次子也被朝廷授予官銜。

再有就是諡號的問題。古代君主、諸侯、大臣、後妃等具有一定地位的人死去之後,根據他們的生平事跡與品德修養,評定褒貶,給予一個帶有評判性質的稱號,就是所謂的諡號。大臣的諡號並不是可以隨意加的,需要經過皇帝批準,而且,要從固定的幾十個字當中挑選。

張之洞去世後第三天,朝廷下旨賜給張之洞“文襄”這一諡號。張之洞探花出身,賜以“文”合情合理。而根據清代的規定,隻有那些有軍功的人才能被賜予“襄”字。張之洞雖然是文臣,但是他參與中法戰爭,舉薦的馮子材又大勝法軍;他在南京組織自強軍,在武漢組織湖北新軍,這些新式軍隊都是當時中國最有戰鬥力的軍隊。因此賜予張之洞“襄”也在情理之中。晚清重臣當中,也隻有左宗棠和張之洞兩人被賜予“文襄”的諡號。

據說,在張之洞去世前,朝廷曾考慮要賜給張之洞“文正”或“文忠”的諡號,這兩個諡號是臣子死後能獲得的最高榮譽,曾國藩被賜予“文正”,李鴻章被賜予“文忠”。但是,當張之洞的臨終遺折上呈到皇宮時,有人不高興了。張之洞在遺折中言語犀利,批評滿洲貴族,這使得手握大權的皇族成員很是不滿。因而改了張之洞的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