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少不經事(1 / 3)

自從陳少白上山跟隨師傅去習武之後,沈花錦和林儒風一瞬間長大很多。不像以前隻知道打打鬧鬧,雞飛狗跳。兩個人仿佛知道責任是很重要的事情,又似懂非懂,這種處於成長狀態的小娃娃,隨時都帶給沈家主母沈璧君和林家夫人一種欣慰感。每個年齡段的孩子在不同時刻都會給人一種別樣的驚喜。比如上一刻,你還在擔心小娃娃染了風寒,下一刻,小娃娃可能就在反哺你,給你為人父母享受天倫之樂的驚喜。

一轉眼,幾年過去了。沈花錦和林儒風從最開始陳少白離開的不甘願到慢慢的絕口不提這個人,再到可以適應提及陳少白的來信,這其中所有的緣由都隻可以用一個詞來形容,這個詞是:時間。時間撫平了一切,時間帶走了一切,時間帶來了一切。

這一年,沈花錦十三歲,林儒風十歲。

又是一年春好處,春光漫漫,陽光曬得人暖洋洋。怎麼講,往事不能再提,往事也不是不能記起。這一天,沈家主母沈璧君約了林家夫人去踏青,按照沈家主母活潑的本性,沒做個什麼決定回來,肯定是不正常的。果然,沈家主母的計劃被沈花錦猜的七七八八。又是要舉家去上香禮佛。可能是怕沈花錦和林儒風想起陳少白,這次禮佛的寺院,沈家主母沈璧君選在了隔壁的蓮城。沈家主母是這麼說的,蓮城,顧名思義,肯定是盛產蓮花的地方,如果你們不願意去寺廟,也可以去賞賞花,看看景,不至於那麼無聊。

"但是,天知道,蓮城不僅僅是盛產蓮花的城市,因為地域的關係,蓮城的溫度會比其他城市高,並且會經常下雨,蓮城盛產的毒物也很多。正是因為蓮城有一座無塵寺,無塵寺方丈醫術高明,大慈大悲,經常下山義診,解救眾生,蓮城也才因為無塵寺的關係而開始出名,吸引了大批的人前去遊覽。就這幾年間,蓮城名聲大噪,慕名而去的人絡繹不絕,也漸漸有江湖中人約在蓮城決戰,聽人說,是因為無塵方丈醫術了得,堪比武林中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神醫金手指。江湖中人每日受傷是很正常的,一般小傷金瘡藥就可以救治,斷了手腳去找個大夫接起手腳和骨頭,幾個月不能劇烈運動而已"。林儒風放下手裏的筆,把自己知道的資訊分享給沈花錦。

"那為什麼江湖中人還這麼想找神醫金手指呢。那是因為除了正常的身體受傷之外,用毒打敗對手和對頭也是江湖中人不言而喻的規則。既然有毒,那就需要解藥。雖然神醫金手指不能像開門的鎖匠那樣有一把壓箱底可以開所有門鎖的萬用鑰匙,卻也差不多能解開大多數的毒物,解決大多數的病症了。在這個年代,會的多,吃得開,雖然神醫金手指年紀不大,每當他出診的時候,來看病的人還是恭恭敬敬的,不敢有一絲怠慢。不過,這幾年,金手指經常不在家,好多人要去找金手指診治,也找不到人,金手指比以前更神秘了。"沈花錦調皮的笑起來,把林儒風書架上最新一期的<武林野史>拿出來翻到金手指那章,接著林儒風的地方往下念起來。

天啟帝思想開明,大力辦學,鄉野書肆頗多,可讀的讀物也多起來。江湖中知名的極妙山莊也是百年老莊。前幾任莊主以開當鋪為重要愛好,以至於全國到處都可以看到頂著極妙山莊名號的的當鋪,連鎖買賣,越做越大。當鋪又帶動了飯莊。在鄉野市集,飯莊是除了丐幫之外,最容易聽到和打聽到最新消息的地方。而當鋪,就更有趣了,如果沒有點武林世家的肯定已經自保的能力,那些江湖人送去點當的奇奇怪怪的物品,早都會被人瓜分殆盡了。這一任極妙山莊的莊主是個女人。正是因為世道安穩,無波無瀾,極妙山莊莊主有一天廣發英雄帖,昭告天下,她成立了江湖紀事錄,專門來記載江湖中的故事,而這個江湖紀事錄第一件就是記載極妙山莊莊主成立了這個江湖紀事錄這個重大事件。武林世家和黑白兩道都默許了這一紀事小組的存在。江湖中人需要一支筆來給後代傳承那些打打殺殺故事背後的原因以及結果是誰勝利。而隻涉及吃和當的極妙山莊恰恰能保持最中肯的中立態度,江湖中人變默許的保護極妙山莊江湖記事錄裏記事的信使們。信使一般被人們稱呼為,機要公子。

"天啟帝七年,江湖人稱"隔江之柳"的張素素突發寒症,臥床不起,是無塵方丈出手,以一招懸針點穴救了張素素一命。根據機要公子後續記載,因為"隔江之柳張素素有著最柔軟的身段,走起路來自有一股妖嬈的風采,引發了其他女俠的豔羨,而對張素素下毒,才出現了突發寒症的病情。為了此事,張素素元氣大傷,也由機要公子爭得張素素本人的同意,公布了練就"隔江之柳"這一功夫的辦法。想要身軟柔軟,是要吃得苦中苦的。哪怕是多吃了一分,隔著一條江也能看見對麵柔嫩柳樹的枝條的招式,可能就會因此而前功盡棄。在一段時間裏,江湖中的女子莫不是麵黃肌瘦的,行色匆匆,仿佛是丐幫的準弟子,隨時入了丐幫都不為過。"一直讀著<武林外史>的沈花錦對這本書充滿了興趣,"儒風,你是從哪兒搞來的這本書呀。"說完,沈花錦抬頭仔細看那麵書牆才發現,<武林外史>林儒風有完整的一套。日期不同,年份不同,月份不同,按照事件大小,男女不同,武器不同,<武林外史>出了很多不同部但內容角度不同版本的書。這些,林儒風居然也都有。"林儒風,你有這麼好的東西居然都不告訴我,是不是我沒自己發現,你就要一直自己偷藏啦"。沈花錦愛不釋手的看著這套江湖野史,試圖去看到另一個世界。"無塵方丈的故事在哪部分呐,我才看到張素素那裏,無塵方丈一救成名。"沈花錦歪著頭看著林儒風發問。

"無塵方丈那部分滿平淡的,我也忘記是在哪一冊裏啦,大概是自從神醫金手指在江湖裏飄搖不定不好找之後,江湖裏的死傷率大大增加,人們一邊唾棄神醫金手指自我任性的行為,一邊又各路人馬加大力度去尋找神醫金手指,這時候江湖裏的人開始反思,為什麼隻有神醫金手指這麼厲害,可以救那麼多的人。"林儒風又提起筆繼續寫,一邊寫,一邊回沈花錦的話。

"江湖人好笨哦,多幾個人去學醫就好啦,為什麼隻依靠一個人呢,小病小災外麵的醫館多的是,要是人人都讓金手指醫病,那金手指不累死啦"。沈花錦又隨手翻了另一本<武林外史>,看到江湖人處理事情的辦法,有點不苟同。

"也正是因為神醫金手指的退出,才給了其他人出名的機會,"林儒風少年老成的說道,"無塵方丈也是因為懸壺濟世,救了很多人,才和神醫金手指齊名的。"。林儒風把寫好的字掛到窗邊曬幹,"我們要去的蓮城,好像很有趣呀"。

"是呢,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去蓮城,很想看看無塵方丈的風姿啊"。小小少女沈花錦的心中已經自動自發勾勒出一幅,老爺爺長眉白胡子的畫卷,對著自己笑啦。

沿途的辛苦與美景都可不必說,隻需用一個"讚"就可以證明這景色都多美好。來到蓮城之前,沈家主母沈璧君甚至還偷偷嚇唬孩子們,說蓮城有苗疆的異族少年出沒,他們專門下蠱來欺負小孩子,讓沈花錦皮緊一些,不要到處亂走。

而沈家主母沈璧君剛走,林儒風怪腔怪調的話就衝進沈花錦的耳朵,"哎呦嗬,苗疆的異族少年哦,花花,不想看看麼。"懶懶的書蓋在臉上,來掩蓋自己的表情,十歲的林儒風已經快速成長,他掩蓋起自己的腹黑與壞心眼,長成了沈花錦並不會知道的老謀深算的天才少年。

等到了蓮城,沈花錦一早就拉著林儒風興致勃勃的去了無塵寺,企圖早到,來看到無塵方丈的風采,但是沈花錦沒想到,雖然她來的算早,還有比她更早的,從無塵寺的大門排到沈花錦的位置,已經有兩個拐彎的隊伍,夾在一群充滿血腥氣味的江湖人中,雖然腥氣刺激的沈花錦身體不適,但是又莫名的會讓人的神經緊繃起來,達到一個興奮點,跟著江湖人,熱血澎湃起來。那是沈花錦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接觸到江湖中人。

還好,出發之前,沈花錦被林儒風逼著換了一套小公子的衣服。本來沈花錦中意的是一套外麵飯館店小二短打扮的衣服,林儒風說,"你這麼明顯的跑腿小二是去打醬油的麼,去到無塵寺的人無非是兩種,一種是需要救治的江湖病患,一種是來請無塵方丈出山去自己府裏診治的有頭臉的人物,你這個店小二和上述兩種身份都不搭邊,肯定一眼就被人盯上,來猜測你到那邊的目的,你以為呐,江湖人的眼睛多厲害,一下子就把你看穿是女兒身,把你抓走賣了,你哭都沒地方哭去,"頓了一頓,林儒風咽了下口水,繼續想嚇唬沈花錦,“所以說呐,還是換衣服比較好,你看我這套衣服,"林儒風站起來轉了幾個圈,又以自己覺得美妙的姿勢做了幾個伸展的動作,"這是'雪鼎坊'上好的綢緞做底,加上手工刺繡的定製版的衣裳,你換上這樣的衣服,我們怎麼看都是大戶人家出來尋找神醫不知世事的小年輕,沒人會懷疑我們的動機,你以為和江湖人說我們隻是好奇無塵方丈的樣子是什麼,江湖人會信麼,那是他們救命的大仙人,哪能容許我們浪費無塵方丈的一丁點時間呐"。林儒風還在大吹特吹換了衣服有多好的作用,沈花錦卻一句都沒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