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少白和對麵的姑娘大眼瞪小眼,盡管對麵的姑娘一身男子裝扮。鬢角的發都束進帽子裏,眉目如畫,嘴唇粉紅。
這時候麵對麵的樣子,如果用季節形容,那就應該是春天。柳樹依依,春風和煦,不知名的野花散發出香氣,剛融化冰雪的湖麵水波蕩漾,水溫凍人。
但這種瞪眼麵對麵的情景,怎麼都不會讓人覺得愉快,尤其對方和自己的性別不同的時候,更會覺得別扭。陳少白扭過臉,想從側麵繞過去,奈何對麵姑娘太執著,陳少白向左一步,對麵姑娘就跟著向左一步,陳少白向右挪一下,姑娘就向右挪,逼的陳少白倒退幾步向往回走,人家姑娘幾步竄過來,又站在了陳少白麵前,兩個人換了個方向,還是麵對麵站著。
陳少白無奈,拱手施禮,"這位兄台,您想怎麼樣呢,我們這樣僵持半個時辰了,有事兒您可以直接和我說"。
對麵的姑娘雙手合十,懷裏抱劍,態度比剛才和緩不少,嘴角上翹,仔細看看,這姑娘的麵容不冷峻的時候,很嬌俏呐。
過了好一會兒,這姑娘才回神回答陳少白的話,“看你的裝扮,你是江湖人”,語氣肯定,語調平緩,刻意壓低的嗓音讓人聽不出是男是女。
在外漂泊這麼多年,陳少白是第一次遇見女扮男裝的姑娘。拿捏不好對方的意圖,陳少白也不好反應,隻好繼續和姑娘大眼瞪小眼。
隻是一直都這樣僵持下去的話,直到天黑都不會有什麼結果。陳少白倒無所謂,他是男人,又有功夫,冰天雪地裏站著沒關係,但是對麵那位嬌小姐能受得了麼,陳少白很懷疑。從剛才那位小姐回了他一句話之後,她就再也沒說過話。
又是半個時辰過去了,陳少白和對麵的姑娘像石像一樣對視著。還好這條路走的人少,兩個人一動不動的行為不會嚇到路人,也不會引起圍觀。
陳少白再次甘拜下風,“兄台,你想做什麼直接說吧,在這麼下去,就天黑了”,陳少白抱拳施禮,對這種無言的場麵無力應對。
對麵姑娘輕起朱唇,又是讓陳少白崩潰的一句話,“你是江湖人”。
陳少白點頭,“是,我是江湖人,兄台有何指教”,話音還沒落,對麵的姑娘忽然斜劈一劍出來,陳少白這才看清,對麵姑娘抱著的劍的劍鞘和別人的結構不同,劍身很容易就拔出來,這樣攻敵有一個好處,出其不意,搶奪先機。
陳少白沒意識到,在他評估對方的劍的時候,他已經條件反射的躲過了對方的攻擊,並且把那姑娘的劍給打飛出去了。
“大事不妙”,陳少白心中警鈴大作,但,為時已晚。
劍被擊飛出去之後,對麵姑娘的精氣神仿佛一下就都散了,不管不顧的坐在地上,一臉的沮喪。之前的偽裝也全都不要了,冷酷也好,冷麵也罷,都不要了。這姑娘坐在地上,小聲嘟囔,“師傅不是說我已經學成了麼,怎麼隨便打個架都打不過別人呢”,聽到這裏,陳少白才明白,敢情這姑娘是被師傅騙了呀,不過也好,一個大姑娘打打殺殺的多不好。這是陳少白對這姑娘的第一印象。
姑娘坐到地上好一會兒也不站起來,陳少白不知如何反應。在陳少白這麼多年行走江湖的曆史中,就沒有和姑娘單純相處超過這麼長時間的。對男生,就像和林儒風那樣,稱兄道弟,一起喝酒吃肉,暢快淋漓。小時候的陳少白隻想著維持生計,也沒有其他少年應有的無拘無束的童年,仿若在一瞬間,他就承擔起爺爺和他活下去的責任,沒有時間玩耍。在陳少白的生命裏,出現的最多的同齡女性,隻有沈花錦,沒有其他人。對沈花錦的感情,陳少白也沒梳理明白。看著沈花錦和林儒風的互動,他會羨慕,看到沈花錦不開心,他會想保護。這種亦兄亦父的情感,讓陳少白疑惑,仿佛有更重要的話要破口而出,而他知道,說出口,必然會倉皇失措,無法去麵對。
等了好一會兒,姑娘都不動,陳少白走過去俯身伸出手,“兄台,起來吧,地上涼”。
那姑娘也不客氣,就著陳少白的手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灰,指揮陳少白,“把我的劍撿回來”,說這話的時候姑娘還在低頭拍褲子上沾的雪,也不看陳少白,一副理所應當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