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帶淺灰的天空,遠山迷蒙,雨滴密密灑下,在芳草花瓣之上沾染些許芬芳,聚成水珠,而後啪嗒落下,和著茅簷下、青石板上那滴滴答答的落雨之聲,傳蕩在濕濕的空氣裏。
小女孩大眼含淚,睫毛微顫,雖是站在屋外,卻也麵對這房門,焦急的等待著。一身紅衣略有殘破,偶有露出凝脂玉肌,烏發散亂,雪白如瓷的恬靜臉蛋之上掛著兩行清淚,讓人望而生憐。
遊雲看著仍是嗚嗚咽咽的小女孩,心中一酸,忍不住上前關心道:“怡彤妹妹,爺爺很厲害的,一定會治好你哥哥的,你再不要傷心了。”
“誒!你看,那邊的山好美啊!”
那小女孩素手抹去了剛滴下的幾滴淚珠,可是眼睛裏的淚水好似止不住一般,緊接著便又是滾落而下,她嗚嗚咽咽的道:“嗯,彤彤也相信哥哥不會有事的,老爺爺一定會治好哥哥的傷的,嗚嗚、、、、、、”
她紅著眼圈,順著遊雲的手臂向前望去,隻見在那迷蒙煙雨之中,一座座茅廬隨性而立,其上炊煙嫋嫋,在那涼風之中斜斜向上。
更有幾處雨中山巒繁花點綴,在紗幕輕煙的籠罩下,若隱若現,氤氳淡淡,如豆蔻俏女羞羞答答,不禁讓人注目沉醉。
煙雨村落,竟是美麗如斯!
看著那紅著眼眶如待放花蕾一樣的的青澀女孩兒,遊雲心中突然生出一股莫名感覺,“我不能讓她傷心!”
“誒,怡彤妹妹,你等會兒!”
遊雲忽的想起一件事,而後也不顧屋簷外淅淅瀝瀝的晚雨,跑到小院子裏的一黃土堆前,伸出因寒意侵體而隱隱泛青的秀氣手掌,竟是抓出一團黃泥來。
他頂著那浸寒雨滴,身體微微有些發抖,手中卻是沒有停下來,不過一會兒便是捏出一個怪模怪樣的小人來。
看著那頭大身短,長鼻大耳的奇怪泥偶,遊雲微微一笑。
與其說是人,倒不如說是一頭小豬了,即便是年長之人亦會生出一番滑稽之感,更別說他們這些小小孩童了。
果不其然,當遊雲將這滑稽泥偶放在趙怡彤眼前之時,即便她心中仍是難過萬分,亦是微微泛起些許喜意,淚花不似先前那般簌簌,似乎在他們這個年齡段,泥巴是一個萬能玩物,任誰見了都會生出些親切。
對於泥巴玩物,遊雲自是在行,其童年之時因寒毒之故,被乾隱真人深藏於密地,每日所見不過是乾隱一人爾,多者亦不過添上一霧月大師,哪裏有什麼玩伴。
於是他自己修行之餘,閑暇無聊之時,便偶爾取些泥巴,按著心中所想,兩位爺爺口中所述之人、物,一一捏來。
時間久了,再加上其本就心靈手巧,捏出來的東西自也有著幾分神韻,如今在此途上可以說是造詣較深了。
一團泥巴,不過多時便是變作一個個惟妙惟肖的奇怪泥偶,再加上遊雲還不時說出幾件神話故事來,給那些小人取些名稱,分配角色,讓其打鬥起來還哼哼哈嘿的配著聲音,更是將那些小人賦予了一層引人注目的色彩。
時間這般如屋外落雨而過,趙怡彤到底還是年齡尚小,在遊雲的勸說以及感染下,那滴滴嗒嗒的淚珠也終於止了住,開始紅著眼圈聽遊雲將那些神話傳說,最後甚至也伸出一雙如羊脂白玉的纖細手掌,玩起了泥塑。
漸漸的,歡笑聲便不止是遊雲的一個了,一股歡快氣氛彌漫而出。
那老家主蹲在廚房之中烙著幾張大餅,聽著那純真笑聲,滿是皺紋的淳樸臉龐之上亦是露出幾分笑意,心頭漾起一股暖意,微微吸了一口氣,心中歎道:“唉,年輕真好,我當年亦是有著一段青梅竹馬啊,如今老伴兒在天上可好、、、、、、”
未過多久,隻聽吱呀一聲輕響,裏屋的木門被打開,乾隱真人帶著些許疲倦之色自其中走出,看樣子似是廢了不少功夫。
遊雲見乾隱真人走出,趕忙放下手中的泥偶,而後快速搬來一把木椅,放在乾隱真人身前,讓其坐下。
而趙怡彤則是對乾隱真人行了一禮,極為放不下屋內重傷的哥哥,忍不住便要向屋內衝去。
乾隱真人知道其心中急切,趕忙笑著對其道:“孩子不用擔心了,你哥哥的傷已經被老朽醫治得差不多了,再過幾個時辰他自然會醒,此時不宜打擾他。”
聽了乾隱真人的話,趙怡彤欲行又止,紅著眼睛將那幾乎是快搭在門上的沾著點點黃泥的白皙手掌放了下來,而後趕忙倒了些茶水遞與乾隱真人,認真的道:“謝謝老爺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