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清泉急急地跑著,臉上又是淚又是汗,不知跌倒多少次,就在他正要跑上樓梯,卻因為衝力太快,跑步動作都還沒來得及改成上樓的姿勢,腳尖掛在台階上,身形往下一撲,而夫子們批改功課的屋子,就在樓上,他有些絕望地遙望暖暖的燈光,想號啕大哭。
就在這時,白光一閃,淡淡的鬆柏樣的氣息圍在周圍,溫和清澈的嗓音響起:“怎麼啦?慢慢說。”
“夫子,救救……”劉清泉雙手抓住君戀塵的衣襟,“救”了半天都“救”不完,急得回手就給了自己一耳光,君戀塵目光一沉,知道事情緊急,隻是簡潔地問:“哪裏?”
劉清泉喘著粗氣,指了指方向,君戀塵足尖一點,往箭術場的方向淩空而起,夫子們也從房間裏出來了,急忙跑了下來,抱著劉清泉詢問,劉清泉根本來不及回答,隻是長長出了口氣,兩眼一翻,放心地暈了過去。
喜歡掏鳥蛋,尤其是經常掏鳥蛋的孩子都知道,掏之前得看看,鳥窩裏有沒有老鳥出現。倘若沒有,掏的時候就要特別小心,因為這種情況要麼就是空窩,這還是好的,要麼嘛,就是鳥窩已經有蛇了,因為不但他們喜歡鳥蛋,蛇也是非常喜歡的----得偏著頭,閉著嘴斜對著鳥窩,趙明月不知道,所以他沒有那麼做,所以隨著劉清泉的尖叫聲想起的同時,感覺到喉嚨一痛----蛇,跑進了嘴裏。
他本能地合上牙,手一抓,抓住了半截蛇身,可那蛇本身有鱗,又是好鑽洞的性子,隨著他一驚之下跌落下來,背脊狠狠地摔在地上,牙關和手鬆了鬆,那蛇竟然鑽進去半個身子,趙明月又痛又想吐,額上青筋根根隆起,難受得直打滾兒,但還是死命地拽住蛇身不放。
見此情景,學子們都呆了,操場上隻聽見趙明月鼻腔裏發出的悶哼,還有不知哪裏的貓頭鷹哇啦哇啦地哭。
片刻之後,學子們才如夢初醒般,叫的叫跳的跳,又哭又鬧地亂做一團,東方麟也嚇白了臉----他隻想捉弄他,欺負他,卻沒想過要朝夕相處的學伴的性命。當下強自鎮定地按住趙明月的肩,顫栗地說道:“我幫你。”說吧,拽住露在雙手之外的蛇尾一拽,那蛇吃痛,又往裏鑽了些,東方麟嚇得不敢再動了,腿一軟,傻嗬嗬地坐在地上,直直地盯著趙明月紅得幾乎沁出血來的雙眼。
蛇的剩下的一小截尾巴卷搭在趙明月手背上,涼得沁骨,如同死神的吻。
“別怕。”
柔和而從容的聲音傳來。趙明月聞言,轉了轉眼珠,看到君戀塵及時趕到,發紅的雙目立刻滾下了淚。
“抓緊,別鬆手。”君戀塵急忙握住他的手,見他快速地眨眨眼,
這才安慰地衝他笑笑,鬆開手,“哧啦”一聲,在裏襟上撕下根布條:“火折子。”
東方麟坐在地上,急急地翻著自己的衣襟,找來找去找不到,急得拍打著地麵大叫:“火折子啊!你們都聾了麼?”於是一幹小子都在自己的懷裏掏來掏去,最先找到的,怯怯地想遞給君戀塵,被東方麟一把搶過,跪伏著爬了過去:“夫子,火折子。”
聲音裏,是克製不住的哭泣,和濃濃的自責,君戀塵回頭,接著月光見麵色慘白,心裏直歎氣,柔聲吩咐:“吹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