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三聞言,回頭朝玫香緊閉著的窗戶瞧了一眼,“玫香也算是個有福氣的人了,能遇到姑娘您這般菩薩心腸的人。”
柳慎在院中站了好一會兒,這才掀起簾子進屋去,原本寬敞的屋子,現在中間擺了個碧紗廚隔開,裏頭給玫香坐月子,外頭鋪了床,謝三媳婦和老媽子晚上在這裏歇息,方便照顧她。
她一進去,就見謝三媳婦正在往繈褓邊放湯婆子,屋裏雖然不冷,可是對於這早產的奶娃娃來說卻不大溫暖。柳慎看了一眼那小的可憐的孩子,朝碧紗廚後瞧了一眼:“還沒醒麼?”
謝三媳婦點頭,一麵道:“說起來也是個可憐的人,以後不知道要如何打算呢。”又歎著氣看朝那如貓兒般的孩子,能不能養活,還不知曉呢。
柳慎確實沒有替玫香考慮過這往後的事情,可是此刻看著那繈褓中的小娃娃,她心裏到底是有些不忍心,“盡力吧。”說罷,朝謝三媳婦道:“我跟熊大他爹說的話,你也聽見了吧,明日他還要回國公府一趟,這裏也離不得你,熊大隻能先讓端陽兄弟幫忙照看著,如果你不放心,我叫良珠把他帶過我大伯家去。”
謝三媳婦連忙打斷:“這可使不得,良珠是伺候姑娘的,哪裏能幫我們看孩子,他跟著端陽兄弟就是,左右他爹過幾日要和柳大老爺去南方的,總不能一日日帶在跟前。”
說的也正是,柳慎點頭道:“那既如此,這裏以後就要麻煩你了。”聽到裏頭傳出響動,便轉過碧紗廚,隻見玫香已經爬起來想要下床,連忙止住她道:“你要做什麼,叫王婆跟謝嫂子就是。”
玫香原是要喝水,謝三媳婦急忙給她倒了杯溫水遞過去,“我在外頭,有事叫一聲就是了。”說罷,見柳慎有話與玫香說,便退了出來。
她一出去,玫香就紅了眼圈,“我實在是沒臉叫人來服侍了。”說著又開始嚶嚶的哭起來。
柳慎瞪了她一下,有些氣惱道:“你從前那般一個要強的,如今卻這樣不爭氣,活該落到這樣的下場,可是眼下事情已經成了這個樣子,你一個勁兒哭有什麼用?”
玫香還不曾見過發脾氣的柳慎,當即就止住了哭聲,有些愣愣的看著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柳慎意識到自己聲音有些大,情緒也過激了,放緩和了些才繼續道:“我也管你能不能聽進去,反正絮兒就是那樣子,我這裏盡力,能活下去自然好,若是養不下去,那也是福薄緣淺,你也不必太傷心,總比好過病怏怏的在這世間討日子要強。”這樣重的話,很難相像是她一個十四的小姑娘能說出來的。
而且有些站著說話不腰疼的味道。可是誰又曉得,柳慎這話雖是重了,無情無義了,可有一句沒說錯,痛痛快快的去了,總比以後病痛一生艱難的活著要如意。
玫香不敢開口說話,她身上的意氣風發早就被柳國公那句賣了給磨得精光,如今她能依靠的隻有大姑娘。而且孩子對她的打擊太大,她已經沒有過多的心思謀算了。她點頭應著:“我曉得,姑娘不必擔心。”
“你若知道,就好好的養好自己的身子,別去想那些有的沒的,眼下這身子才是你的,不養好身子別的旁的和你什麼關係都沒有。”柳慎說這麼多,隻是想讓她放棄,然後安安分分的坐完這個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