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牛的步伐看著似沉重,不過速度卻不慢,到了下午傍晚的時候,他們就到了南山下麵。
這山算不得高,不過是後山尾連著幾座高低不平的丘陵,所以占地稍廣。尼姑庵就在前麵的半山腰裏,柳慎她母親的靈柩就停放在這裏。
油紙傘已經收起來,公孫鉞拿走手中,與他高大俊逸的形象湊在一起,給人一種濃濃的暖意。
他信步走到柳慎身後,隨著她的目光朝半山腰的尼姑庵望去:“我陪你上去吧。”
雖然讓一個陌生男子陪自己去庵裏很不恰當,不過柳慎知道公孫鉞還是靠譜的,他是個聰明人,而且也救過幾次,所以柳慎毫不擔心這名聲問題,這些公孫鉞應該會處理的很好。所以柳慎沒有拒絕。
因為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勇氣跪在母親的靈前,想想她從前,是如何對待母親的。
公孫鉞不緊不慢的跟著她身後,似瞧出她沉重的心情,竟安慰起來:“生死輪回,凡人皆逃不過躲不起,你也看開些,而且我想伯母在天之靈,也不願意你這幅摸樣吧。”
話雖如此,可是公孫鉞卻不知道柳慎從前是如何看待她母親的,這種罪狀已經無法用言語來表達了,所以隻能狠狠的壓在柳慎的心底。她深深的吸了口氣,“多謝。”可是話說完,眼淚就忍不住的往下掉,她有些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蹲下身抱著膝蓋嚶嚶的哭起來。
公孫鉞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他蹲下身坐在石階上,伸手輕輕的撫著她的頭,像是哄孩子一般,一手將她挽進自己的懷裏,卻沉默著不說話。這才是真正的柳慎吧,那些在他麵前強硬無比的麵容,隻怕都是她辛苦偽裝出來的,所以就讓她哭過夠吧。
柳慎這一次並沒有躲,她靠在這個陌生卻又熟悉的肩膀上肆意的痛哭著。本來以為,自己是死過的人,沒有什麼能在讓自己害怕或是不敢麵對的。可是此刻到了南山,柳慎眼前卻浮出了母親過世時候絕望的眼神。
這樣的錯,她就算死一百次一萬次都不能彌補的。耳畔響起公孫鉞的聲音:“你母親的事情,我聽說過很多,那時候你也還小,很多事情不明白,所以並不能怪你。”說到此處,頓了一下,又感慨道:“這世間雖大,卻無任何情意可以與母親對兒女的情意相比,我出生之時,聽說是難產,太醫都說如果我母妃生下我,必死無疑的,可我母妃還是選擇生下我。她的性命雖然是麵前保住了,可這一生卻都在這病痛之中折磨著。”
他的聲音問溫和,一點也不像是在說自己的事情,像是風一般溫柔的拂過柳慎的全身。柳慎有些吃驚的抬起頭來望著他,有些詫異,自己上次見著戰南王妃,看著容光煥發的,竟不知道她身體竟然這般。
忽然,公孫鉞開懷笑起來:“假的了,我母妃生龍活虎的,現在估計追著十裏路揍我都不是問題。”
柳慎一怔,破涕為笑,推開他站起身來,一麵抹著眼淚,“走吧。”
又說柳國公府這邊,一切安排妥當的周苑早上起來特意叫廚房的人燉了燕窩粥,還專門叫人給柳慎送去一碗,就準備著聽柳慎失蹤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