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座位於半山中的庭院,院中小樓上,柳慎裹著厚厚的氅子,靠在欄邊。
所有的事情都發生的太快,根本已經完全超脫了柳慎的預料範圍,來西山的路上被連雲寨的人抓走,好不容易穩住了那位大當家,可是再一次醒來,卻發現自己被人劫到了西山。而這個人正是秦清。
不過這些並不算什麼,最叫柳慎不能相信的是,他竟然也會在西山,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於是此刻不止是他用審視的眼神打量著自己,柳慎也在用同樣的眼神看著她。
“你先說還是我先說?”二人幾乎是同時說出口,說罷忍不住相互剜了一眼,柳慎先憤憤的別開頭去,不悅的問道:“你不是說有什麼要緊的事情麼?我還以為你會去東遼呢!”
男子一身丹鳳紅的長袍,闊袖長裾,那雙桃花眉目裏,絲絲流火回轉,隻是盯著柳慎看了半響,終究被那抹如何也掩飾不去的柔情給暈染,“你來此作甚?”他問,口氣裏依舊帶著幾分怒火。
柳慎這是第一次見到他發怒,心裏其實有些害怕的,隻是心中篤定他是不會真的責備自己,最多也就是嚇唬嚇唬,因此便不在放心上,而是將自己在大年初一宮宴上的事情與他輕描淡寫的提過。見他眉眼間怒意又重了幾分,這才輕輕的搬出來一個名字:“此事與秦清有著莫大的關係,我不管她到底是北俱人還是大夏人,總之起了殺心害我女兒的人,我都不會放過。”
“此事我自會處理,你先回去吧。”他的聲音柔柔的,一把將滿腹怒意的柳慎圈進懷裏。“這裏的許多事情,不是你能看得清楚的。”
柳慎不明白這話中之意,隻是想起那神出鬼沒的秦清,有些懷疑起來,她與連雲寨的大當家是否有什麼關係,可若真如此的話,她連自己的親弟弟也要害麼?還是西山真的果然如公孫鉞所言,並不是表麵上看的那麼簡單,所以她寧願讓秦譽留在連雲寨,也不讓他參合其中?
可是這一切根本說不通,因為柳慎一開始就以為,秦譽來西山,就是她們背後暗箱操作的結果。
公孫鉞垂眸看著她,知道她心裏有疑問,“你也別想了,瞬息萬變,很多事情變得太快根本不是計劃能趕得上的。”
“你什麼意思?”柳慎心頭突然有些不安,愕然抬起頭望著他。這才多久沒有見,柳慎卻覺得他的眼裏多了許多從前沒有的厲然。
“你師父的那句話,隻怕要應驗了。”好半天,他才緩緩說道,口氣裏竟然有種前所未有的無可奈何。
柳慎心頭一怔,頓時想起雲遊子那句話,隻是眼下這大夏境內,也算雖然不算昌盛繁榮,卻也太平民安啊。
公孫鉞唇角浮起一絲譏諷,“西山的三軍,隻怕此刻已經到了淮江以北,此刻西山大營裏的,不過是些流寇竄匪罷了。”他舉頭望著這灰暗的天空,眸中神色莫測。
已經傍晚了,隻是天黑的早,所以燈也點的早,橘色的光從燈籠了照耀而出,隨著這冷風一陣陣的擺動,那橘色的光芒有一下每一下的晃在他的臉上,但見他桃花目微垂,眉梢卻帶著笑意,隻是口氣卻隱隱滿是苦澀,“堂堂三軍如此不動聲色的到了三軍,竟然無人知曉,這等偷天換日的功夫,真是好生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