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大發出去做生意回來了。他做的啥生意,他自己不說實話,別人也就不太清楚。有人說他和縣裏的一個縣長的小舅子合夥兒,搞了一批化肥,也有的說他和北山裏的一個客主勾搭上,搞了一批木材,總之,說法各樣。但他又掙回一大筆錢,那是實實在在的。
徐家自然是又有話可說了。徐老太太出屋,臉仰得很高,說話氣也衝,似乎她也光彩很多。
徐桂芝的心裏則是又美又甜,她恨不得馬上就和楊大發結婚。她依在楊大發的懷裏,嬌媚地說:“大發!這下我們該結婚了吧。”
楊大發說:“你看我們該不該結婚哪?”
“你不結,我看有什麼用。”
“那就聽你的。”
“真的?”
“不相信?”
“什麼時候?”
“過兩天我們就張羅,然後,選個好日子就辦。怎麼,還不滿意?”
徐桂芝握著拳頭,在楊大發的胸前故作使勁兒地捶打著說:“不滿意,就是不滿意!”
楊大發說:“看你的樣子勁兒使得不小,可我怎麼不覺得疼啊,是不是舍不得呀?”
“誰舍不得你啦?打死你才好哪!”
“這麼說,你是不愛我啦?”
“誰愛你,不害臊!”
“那你還靠在我的身上幹什麼?”
“你。。。。。。你壞,壞死了!”
楊大發隻好求饒說:“好好,我壞,我壞行了吧。”
徐桂芝說:“大發!你知道,我跟那個死鬼結婚時,真是寒酸透了,簡直白做一回女人。這回,說什麼咱們也要辦得像樣點兒。”
“你放心吧,我還要雇兩個喇叭匠子,到時候,咱們好好地熱鬧熱鬧。”
手裏有錢好辦事兒。楊大發和徐桂芝的婚事兒很快便張羅齊備,日子也選定了。
楊大發心想,現在的自己可不是從前的自己了。那時,碰見誰得自己先笑先說話,那人家還不理怕帖上哪。現在自己和以往不同了,手裏有了錢,人們也就跟著變了,見麵倒先笑先說話了。其實,還不是見自己有了錢,有了用。現在的人,不管你好壞,隻要你有錢,就有人圍著你轉,說你好,說你能。從前自己像瘟神,現在倒成了屯裏有臉麵的人了。不用說,結婚那天,一定會有很多人來。
離結婚的日子隻有幾天的功夫了。喇叭匠子還沒有請,楊大發要去找孫洪昌。他心裏想,孫洪昌是有名的“孫白嚎”,一般誰家有事兒找他,他都會到場。如果說自己以前找他有可能不來,但現在自己已經不同從前了,找他不會不來。況且自己又不少給他。他愛喝酒,自己再給他拿去兩瓶好酒,他會樂嗬嗬地答應。
吃過早飯,楊大發提上兩瓶好酒,便去了孫洪昌的家。
地已經種完了,馬早上也沒喂飽,吃過早飯後,孫洪昌又給馬拌了一和草,剛回到屋裏坐下,楊大發便進來了。
“大舅在家呀。”
孫洪昌一見是楊大發,似乎很驚訝地說:“是大發外甥!快坐快坐。今天怎麼有空到我家來呀?這還拎著酒幹什麼?”
楊大發說:“知道大舅愛喝酒,早就應該來看看,可竟在外邊瞎跑來著。”
孫洪昌說:“大發!聽說你出去兩個月就掙了兩千來塊錢,是真的嗎?”
楊大發說:“不是怕大舅你借,錢是掙了點兒,可沒那麼多。這兩瓶洮兒河酒,就是我這趟出去回來時買的。別看這酒不怎麼出名,可一些有名氣的酒還趕不上哪。”
孫洪昌說:“大發!我聽說你要結婚了,是嗎?”
其實,這麼小個屯子,西頭死隻雞,東頭都能知道,更何況是結婚這麼大的事兒。孫洪昌早就知道,隻不過是明知故問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