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心怡還沒轉過身,就聽到了媽媽喊她的聲音。
轉過身,她看到了一個中年女子正在向她走來。
“媽媽,你來了!”
不錯,她就是許心怡的媽媽——靖聲亮。
靖聲亮的臉圓圓的,眼睛大大的,皮膚很白,頭發很長,氣質優雅,高貴大方,綁成一個辮子放在腦後,和瓜子臉麵、單眼皮的許心怡長得一點都不像。
此時的她已經脫下醫生外袍,手裏拿了手提包。
許心怡見靖聲亮沒有回答,又問了一句:“媽媽,你可以走了嗎?”
“嗯,是的。我已經交待葉阿姨幫我值班一個小時,一會兒媽媽可以陪你好好地吃一頓晚飯。”靖聲亮伸手幫許心怡撩起耳際的發絲。
最近醫院裏的病人多、檢查多,經常要值班,導致陪伴女兒的時間少了很多,這讓她非常過意不去:“走吧,我們可以去吃你最喜歡吃的酸辣魚了。”
“媽媽,你先等一下,我還不可以走。”
“為什麼?”
“我剛剛送了一個受傷的人來這裏,還給他掛了號,我必須先把身份證送回回給他才能走。”許心怡揚了揚手上的身份證和掛號單,“另外,我還要問問他,他有沒有什麼親人可以過來照顧他。”
“受傷的人?那是誰啊?”
“不知道,是一個不認識的人,我不想他失血過多,所以順路就送他過來了。”
“嗯,真乖,我們心怡真是個好孩子。”靖聲亮輕輕地拍了拍許心怡的腦袋,拿過她手上的身份證和掛號紙,“你在這等著,我送過去,我幫你問吧,順便交待一下同事,讓他們好好照顧他。”
“媽媽,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要老是拍我的腦袋,你看,把我的發型都弄亂了。”
“一個心情不好就要吃酸辣魚的姑娘,不是小孩子是什麼?”
“誰說我心情不好了,我隻是想吃而已。”嘖,她的心情不好,有表現得這麼明顯嗎?
“好了好了,知道了,不用爭辯了。在媽媽的眼中,你永遠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
“媽媽!不許你再說我是小孩子了,我已經長大了。”許心怡撒嬌地鬧了兩下,把手上的東西遞給她。
“是是是,你已經是個小大人了。”靖聲亮輕輕地捏了捏她的鼻子,“那傷者是在急診室嗎?”
“是的。”
許心怡笑著,朝急診室走去。
忽然,她頓住了腳步,眼睛直直地瞪著手上的身份證,隻見身份證相片上的人看起來都非常熟悉,就好像在哪裏見過。
隨後,她擦了擦眼,又仔細看了一下。
這個人的麵貌……怎麼好像在哪裏見過?
她的腦海裏忽然浮現了一個場景,一個月朗星稀的夜晚,一個海風呼嘯的海邊,一張她這輩子無法忘卻的麵容,一個墜落到海裏的女子……
他會是她一直在找的那個人嗎?
想到這裏,靖聲亮加快了腳上的步伐,匆匆來到急診室的門口,從外麵偷偷地看進去。
隻見一個同事正在幫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中年男子處理著腰部的傷口,而那個人,就是許心怡送過來的傷者。
終於,她看清楚了他的麵容,果然和身份證上的人一模一樣。
沒錯,是他,就是他,原來他的名字叫沈璐海。
站在門口,靖聲亮咬緊了嘴唇,握緊了拳頭——
二十多年,整整二十多年了,雖然時間已經過了二十多年,但這個人即便是他化成灰,她也能認得出來。
他是她的仇人,害得她家破人亡的仇人。他不但害死了自己的丈夫,更害得她剛剛出生的女兒不知所蹤,生死未卜。
她恨他,恨不得立刻殺了他。
忽然,沈璐海轉過頭來看,嚇得她立刻縮回了頭。
盡管怒意滿腔,但靖聲亮還是沒被仇恨衝昏了腦袋。
如果她現在衝出去,隻會給自己和心怡帶來無盡的災難。
二十年前,他可以做出人神共憤的事情,殺了她的丈夫和女兒,難保他現在不會繼續害人。
不行,她不能這麼做。
為了許心怡的安全,她不能被他發現,更不可以暴露自己的身份。
丈夫和女兒的仇,她會給他們報,隻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
現在,她知道了他的名字是沈璐海,知道了他所住的地方,以後想要找他報仇就容易多了。
正好,她的同事葉曼如正在向急診室走過來,靖聲亮立刻迎了過去,趁著沒有人注意的時候,將她拉到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