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欣兒依著一尊大理石砌出的奇怪的幾何雕像,那一雙美目空洞無神的不知道望著哪兒,好像,已經沒什麼可以成為她眼中的焦點。雙臂無力的下垂著,纖長的手指自然的彎曲著,好像,連伸直它的力氣都沒有了。身子略微向後傾斜,把重力都壓在那石像上,茫然的不知道自己的臉上擺上一個怎樣的表情,死氣沉沉的,似乎比那堆石頭還更像是死物。阿天,是她心中唯一幹淨的處女地,為了維持那份幹淨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付出了多少。她受得了自己對自己不好,她受得了所有人都帶著不純淨的目的接近自己,她能夠容忍他們對自己的目的和枷鎖,可是她受不了他的。雪欣伸出右手撫摸著左手無名指上那枚泛著冷光的戒指,從心裏透出無限的涼意,與空氣裏的溫度遙相呼應著。
步行街上的人,在她不注意的時候,漸行漸遠,逐漸減少。對,她怎麼沒注意,空氣裏的溫度已經降了不少,濕度亦在慢慢加大。對,雨歡樂的從上帝那裏漂泊而來,可是,此時的雪欣看不到它的歡樂。
雨一滴滴,落在頭皮上,蕩出一圈圈涼意,說著皮膚脈絡蔓延。好久好久,涼到她以為這個世界上隻剩她自己。雨精靈為她在這個世界上獨獨辟出一方僅屬於她的天地,木然的心,仿佛也被這場雨滋潤的生了跟,發出孤獨的芽。雪欣抬起頭,望著天,希望雨水能落進眼睛裏,再流出來,這樣就能學會怎麼哭泣了吧?哭出來,就不會這麼難過了吧?她不能再指望著誰能在她的心裏放艘小船,把她被鹹澀的雨水浸泡了太久的心給拯救了。
突然上空晴朗了起來,難道?收回下巴,眼前依舊是雨簾。可是,回頭是一張含笑的,陌生又有點熟悉的笑,是那種讓人沒有辦法拒絕的笑,充滿陽光味道,幹淨通透,像她上空的傘。可是,那種熟悉的感覺是怎麼來的,眼前依舊是那個陽光的笑和他送上來的傘柄。雪欣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想拒絕來著,手卻已經伸過去,捏住了那纖細,泛著涼意和金屬色澤的傘柄,緊緊的握在手裏,捏的手心生疼。再想還回去,男孩已經撐起外套跑了出去,還回首給了她一個暖暖的,三十八度半的微笑。
心裏突然就有了一種特別的感覺,像有一種東西在湧動,像暖流,它動到哪裏,哪裏就暖洋洋的舒服。對啊!自己是應該相信他的,他那麼幹淨美好,他那麼眼高於頂,他對那些東西根本就是無所謂的啊!想當初讓他接手天朝,自己費了多少心計,他怎麼可能為了那些莫須有的,來設計自己?這是不可能的對吧?自己應該相信他的,對,就是這樣。
傘下的雪欣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臉上定格著最完美的笑,像月下的新雪,閃耀著最暖的期待,其實,這一直是她的期盼呢!隻是,她將它一直加壓封存在心底了。現在,濃度夠了,情緒夠了,也該爆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