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顧奕陽醒來時,已經日曬三竿。他光著身子躺在床上,薄薄的被子搭在腰間。腦子有點混,隻依稀記得昨晚喊許彥柏出來喝酒,這家夥似乎很有意見,因為連著兩天被他拉出來喝酒。他好像喝多了,也醉了,似乎還在許彥柏的車上吐了,這可是他新買的跑車啊!他最心愛的保時捷全新Panamera啊!這個有潔癖的家夥,估計再也不會開那輛車了。
蔣歆瑤估摸著這個時候顧奕陽應該要醒了,跟方柔和老爺子打了聲招呼,上樓去了。
走進臥室,這廝果然醒了,就這麼赤著身子坐在床上。
蔣歆瑤下意識的把頭瞥向一邊,好聲好氣的問,“你今天還要出差嗎?幾點的飛機?”
顧奕陽剜了她一眼,冷冷的回道,“馬上就走。”
“唔,”蔣歆瑤心裏在偷笑,“那個你爺爺和你媽媽剛剛過來了,你下去跟他們打聲招呼吧,順便跟他們解釋一下你要出差去哪裏。”
顧奕陽‘騰’的從床上下來,走進了浴室。
這副樣子被老爺子看到,非上家法不可。
蔣歆瑤看著他的動作,笑得直不起腰。
待顧奕陽收拾好自己從浴室出來時,蔣歆瑤還沒離開,好心的問他,“需要我給你準備行李嗎?這次又要去幾天?”
顧奕陽哼了一聲,越過她下了樓。
老爺子正在和福媽說話,見顧奕陽下去,忍不住罵道,“臭小子,福氣怎麼這麼好,睡到自然醒,媳婦還幫著你說話,你上輩子肯定做了很多善事,這輩子修來福氣娶到歆瑤做老婆。”
蔣歆瑤羞死了,顧奕陽則從鼻子裏發出一聲悶哼,顯然不以為意。
“爺爺,您怎麼跑來了?”
“你不回家看我這個老人,我就隻能自個兒沒臉沒皮的跑來咯。”老爺子酸酸的說著,“我打算在這裏住兩天,你不會抽不出空陪我吧?”
“當然不會,有空。”顧奕陽陪著笑。
蔣歆瑤插嘴道,“爺爺,還是您麵子大,他本來說今早去上海出差的,您一來,他哪兒都不去了。”
這話對老爺子特別受用,老人家可開心了。可顧奕陽就不自在了,很不自在。
——
他家老爺子最喜歡書法,顧奕陽隻得在書房筆墨紙硯伺候。
老人家大筆一揮,寫了個‘和’字,非得讓顧奕陽掛在書房裏。
顧奕陽不太樂意,他承認自己沒啥文化,洋墨水喝多了,對書法絲毫沒有研究。
“爺爺,您不說我做生意的,滿身的銅臭味,那你還送字給我,我怕我會侮辱了您的字。”
老爺子也不生氣,笑著道,“爺爺把這個字送給你,希望你能牢牢記住,不管是在生意場上,還是處理自己的感情上,都要以和為貴,都說夫妻之間床頭吵架床尾和,但是小吵小鬧總歸是傷感情的,有的時候不必過於要強,彼此都退讓一步,事情總不會變的更遭。”
老爺子這番話明顯是有用意的,看來已經得到了消息了。家裏有個福媽,還有什麼事傳不到老爺子耳中。
另一邊,廚房裏,方柔也在用自己的方式教育蔣歆瑤。
“歆瑤,我聽福媽說,這幾天你跟奕陽鬧些了矛盾。”她開門見山的說。
蔣歆瑤還能說什麼,打死不承認?方柔明顯是有備而來的。
“歆瑤,媽知道奕陽平時肯定讓你受委屈了,我自己的兒子,我清楚得很,奕陽的脾氣太暴躁,這一點也不知道是隨了誰,我跟他爸都是很好相處的人,誰知道生了個兒子張狂的很。你不知道,小時候差點沒把我給折磨死。仗著老爺子寵著他,他無法無天,要什麼給什麼,不給他就發脾氣。很小的時候,不依著他,他就跟我對打了。所以那時候選媳婦的時候,我第一眼就看準了你,你溫柔善良,知書達理,隻有這樣的女孩,才能罩得住我們家奕陽。”
蔣歆瑤渾身不自在,要是方柔知道她並不溫柔,也不善良,反而既驕縱又霸道,會是什麼感受。
“奕陽雖然脾氣不好,可是他也是個重感情的人,隻要他愛上了,就會全心全意。小時候我們家養過一條狗,後來得了瘟疫死了,奕陽整整兩天沒吃飯,誰哄都沒用,他說這條狗陪著他一起長大,他舍不得。”
方柔說到這裏,嘴角都不自覺的彎了。
“自從這件事後,我就知道,我的兒子沒有被寵壞,他依舊保存著人性最本真最善良的一處。”頓了頓,方柔笑著道,“歆瑤,媽媽跟你說這麼多,並不是故意抬高自己的兒子,媽媽隻是希望你能多包容奕陽的缺點,想想他的優點,好好地跟他過日子。”
蔣歆瑤知道方柔說得一點沒錯,顧奕陽其實很重感情,否則又怎會常常在醉酒時喊著一個叫‘語煙’的名字。她猜想,那一定是他深愛過的人吧。也不知道是怎樣的女孩,會被顧奕陽愛上。
“媽,您放心吧,我是真心想跟奕陽過日子。我承認我們之間經常會有些小爭吵,但是我相信這些爭吵隻會讓我們的感情更深。”
聽了蔣歆瑤的話,方柔才放了心。握著蔣歆瑤的手,很是激動的說,“好孩子,媽媽沒看錯你。”
——
老爺子說是說要住兩天,可其實他們當天晚上就回去了。
臨走時,老爺子握著他們兩個的手說,“兩個孩子好好過日子,有空多回家看看我。”
每個老人心底最簡單的願望,無非是希望小輩們多回家看看他們。
蔣歆瑤頭狂點,一直目送著他們的車子離開,直至消失在視線內。
老爺子他們離開以後,顧奕陽轉身回屋,蔣歆瑤跟過去,親密的挽著他的手臂,笑問,“明天不出差吧?看上去似乎也沒什麼重要的事?”
顧奕陽白了她一眼,甩開她的手,徑自上了樓。
蔣歆瑤哪這麼容易就被甩掉,又撲了上去,幹脆抱緊了他的腰。
“離我遠點。”顧奕陽再次甩開她,進了書房。
剛要關門,蔣歆瑤也擠了進去。一把勾住她的脖子,怎麼也不肯撒手。
“放手。”他冷哼。
“不放,我一放手你又要出差了。”蔣歆瑤好笑的說。
顧奕陽再大的氣也被滅了,真想一巴掌拍死這個傻女人。
“對不起嘛,那天我隻是故意氣蔣歆彤,才把很久以前的事拿出來說的。你就看在昨天我照顧你一整夜的份上,原諒我吧。”
顧奕陽眼睛眯了眯,沒有說話,卻也沒再推開她。
周遭突然安靜了下來,蔣歆瑤還以一個極其曖昧的姿勢吊在顧奕陽身上,此情此景,有種說不出的唯美。蔣歆瑤竟鬼使神差的吻上了他的唇,這可是她第一次主動吻他。
顧奕陽整個人就像被電擊似的,愣在那裏一動不動。直到唇上傳來她溫熱的氣息,他才猛地清醒,一把扣住她纖細的腰肢,加深這個吻。
這一吻便收不回了,兩個人雙雙滾到了書房的沙發裏。他伸手解她的衣服,她才想起掙紮,粗喘的聲音柔柔的說著,“不要在這裏,回房間。”
他早已箭在弦上,哪裏還等得到回房間。
“在哪兒都一樣,不會有人來。”他在她耳邊輕聲誘哄。
蔣歆瑤被他溫柔的聲音蠱惑,漸漸的卸下了防備。
激情一路蔓延,從書房的沙發上,蔓延到辦公桌上,再延續到臥室裏。
那晚,顧奕陽解開了她一直佩戴在手腕的手表,一遍又一遍輕吻她手腕那條細長的疤痕。
“寶貝,以後再也不準為那個人傷害自己。”
他的聲音霸道又溫柔。
她連連點頭,木訥的回答著,“再也不會了。”
——
一切雨過天晴。
一大早,蔣歆瑤故意逗他,“顧先生,您還出差嗎?需不需要小女子幫您打包行李?”
顧奕陽心情很好,反過來逗她,“如果把你自己打包塞進行李箱,我可能會去出差。”
“德行。”蔣歆瑤在他胸膛上猛捶了一記。結果他一點不疼,她的手卻疼了,這人的肌肉太硬了。她忍不住抱怨,“練出那麼多肌肉幹嘛,疼死了。”
顧奕陽湊近她的耳朵,曖昧的說道,“沒這麼多肌肉,昨晚怎麼能這麼猛。”
“流氓。”蔣歆瑤翻了個身,把頭埋進被子裏。
顧奕陽爽朗的笑出聲,笑聲很是清澈。
他掀開被子,一把將她從床上撈起,徑直走進浴室。
蔣歆瑤環著他的脖子,抵死掙紮,嘴裏憤憤的罵道,“顧奕陽,你夠了,昨晚折騰這麼多次還不夠,你把我當什麼了?”
顧奕陽笑得那個陰險,“昨晚可是你先勾引我的。”他說的理直氣壯。
蔣歆瑤悔死了,這男人得了便宜還賣乖,太過分了。
“我發誓,以後再也不主動了。”蔣歆瑤狠狠的說。
顧奕陽趕緊妥協,“好好好,都是我的錯,昨晚你沒有勾引我,是我一次又一次的強迫你,而你抵死不從。”
蔣歆瑤被逗的笑出聲,沒好氣道,“別鬧了,我一點勁都沒了。”
“乖,你這體力可不行,洗完澡吃完早餐,跟我出去鍛煉,以後每天早上我陪你跑步,趁著暑假兩個月把身體養好。”
“我才不要跑步,我最討厭跑步了。”
以前上學的時候,四百米可是她的災難。每每體育課跑四百米,葉懷德都要翹課陪她跑,否則她肯定跑不下來。高三那會兒跑著跑著還中暑了,後來老爺子給學校施壓,蔣歆瑤那一年的體育課都沒上。體育老師不帶她上,可鬱悶死她了。
“不跑步,那就跟我去健身房。”
“我不去,我最討厭去健身房了。”
以前蔣靖遠帶她去過幾次健身房,蔣歆瑤看到那些儀器就害怕。
“那跟我去打球。”
“我最討厭打球了。”
顧奕陽火了,悶哼,“那你喜歡什麼?”
蔣歆瑤煞有其事的說,“運動又不一定非得出去跑步,或是去健身房。”
顧奕陽眼睛眯了眯,發出一種危險的信號。
蔣歆瑤知道他肯定是想歪了。果然,他長臂一勾,攬住了她的腰,性感的聲音低沉的說道,“也對,床上運動也是運動。”
“我還是去打球吧。”
——
蔣歆瑤被顧奕陽帶去打網球,說起來真的很久沒運動了。以前在大學時學過網球,那會兒葉懷德是網球社社長,她自然而然成了網球社的成員。有時候她真的挺佩服葉懷德,好像樣樣都會,簡直是就是全能。他沒專門學過圍棋,隻是鑽研了幾本書,蔣歆瑤可還正兒八經的學過,卻一次也沒贏過他,除非他給她放水。
葉懷德網球打得非常棒,那時候就經常代表學校參加各種比賽,還帶領z大網球隊奪了全國高校網球比賽冠軍。所以那時候,葉懷德在學校名聲很大,很多女孩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蔣歆瑤一直覺得,自己毫無優點,反而驕縱脾氣暴躁,她何德何能能夠被葉懷德這樣的大眾情人愛上。
也許她是幸運的,被上帝垂愛的,在那樣美好的青春年華,能夠遇到那樣一個男人,視她如生命,疼她如珍寶,哪怕結局並不那麼完美,可回首過去,她心底忍不住想說,有他真好。
人生的不同階段,都會有不同的人陪著走過。有些人愛了,淡了。有些人遠了,近了。經曆了這麼多的風風雨雨,她已經深刻的體會到,珍惜眼前,珍惜所有。
顧奕陽帶她去了俱樂部,在室外網球館,好巧不巧,遇到了葉懷德,葉懷德和許彥柏走在一起,手裏都拿著球拍。
這個世界說大很大,說小又很小。這座城市很大,可他們偏偏總能碰到。
“嘿,你們小倆口什麼時候有這等雅興,一起來打球?”許彥柏在顧奕陽肩上拍了一下,笑得曖昧。
顧奕陽懶得搭理他,簡單的跟葉懷德打了聲招呼。
“這麼巧碰到了,要不筆試一下,我們雙打吧。”許彥柏建議。
蔣歆瑤不幹,她可是知道葉懷德的實力,印象中可沒人是他的對手。
“不玩,你們兩個一看就很厲害,我隻是菜鳥,不是你們的對手。”
許彥柏聽了笑了,笑著道,“怕什麼,你不行,你家老公行呀,你也不想想網球是從哪兒發源的。以前我們在劍橋大學的時候,你老公可是戰無不勝。”
蔣歆瑤看了一眼顧奕陽,有些懷疑。
“怎麼,你不信啊,試試不就知道了。”
許彥柏這人,最愛看熱鬧,他倒要看看兩個情敵在球場較量,那該有多精彩啊,於是他故意激顧奕陽,“你媳婦好像不太信任你的實力,露兩手給她看看?”
顧奕陽可不是個輕易就被激將的人,他很是平靜的問蔣歆瑤,“想不想玩?”
蔣歆瑤思考片刻,點了點頭。
不試不知道,一試還真是嚇一跳,顧奕陽這廝水平真是高,一個抵倆。蔣歆瑤幾乎一個球也沒接著,可是他們並沒有輸得很慘,雙方不相上下。
幾輪下來,蔣歆瑤可就沒勁了,扔了拍子,很不爽的嚷道,“不玩了,你們都是高手,我一個球也沒接到。”
許彥柏哈哈的嘲笑她,也甩了拍子,笑說,“我比你好不了多少,這玩意兒我也不精通,咱倆一邊坐著去,就讓他們兩個高手過招吧。”
許彥柏說完將蔣歆瑤拉到了休息區,觀看顧奕陽和葉懷德的對決。
蔣歆瑤怎麼可能不知道這廝存得什麼壞心,忍不住罵道,“你太陰險了,你就想看戲是吧?”
許彥柏嘿嘿的笑,“這都被你看出來了,平時我被你家老公壓榨慣了,好不容易逮到機會搓搓他的銳氣,我何樂而不為呀。”
蔣歆瑤努了努嘴,很認真的看著場上的比賽,很是好奇的問道,“你怎麼會跟葉懷德在一起?你們很熟嗎?”
許彥柏微微頓了下,隨即簡單的回答,“一回生二回熟嘛,都是做生意的,一起尺幾頓飯不就熟悉了。”
蔣歆瑤點點頭,沒再多問。一心看著場上的比賽。這兩個人似乎都使出了渾身的力氣,比分咬得非常緊,出手也很有力。
“嘖嘖,每一招都想置對方於死地,看來這倆人為了你都豁出去了。”
“關我什麼事?”蔣歆瑤沒好氣的說。
“怎麼不關你的事,這倆人為了你心裏都憋了口氣呢,我讓他們倆對決,也是給他們倆發泄的機會。女人呀,紅顏禍水,一點不假。”
蔣歆瑤哼了哼,懶得理他,這人就是不安好心,恨不得希望他們倆打起來似的。
結果的是,許彥柏想要的都沒發生,兩人打了場友誼賽,沒分出輸贏。
顧奕陽下了場,直接走到蔣歆瑤麵前,剛才是真的出了力,他額頭的汗珠直滴。他拿起蔣歆瑤手中喝了一半的純淨水,仰頭全部灌進了嘴裏。
“你喝慢點,又不是不給你喝。”蔣歆瑤笑著道,拿著毛巾給他擦汗。顧奕陽太高,她必須踮起腳尖才能夠得著。這廝故意戲弄她,毫無預兆的往後退了一步,蔣歆瑤落了空,整個身子不穩,撲進了他懷裏,他順勢攔腰抱住她,笑得好不得意。
“你有病啊!”蔣歆瑤笑臉憋得通紅,沒好氣的推開他,轉身想要回休息區,才發現葉懷德看她的視線有些憂傷。
她感覺渾身像被針紮了似的,很不舒服。顧奕陽絕對是故意的,在葉懷德麵前演恩愛的戲碼。
那邊許彥柏在喊,“奕陽,陪我打一場,跟高手,才有進步,讓我的球技也突破一下。”
“沒興趣跟你打。”顧奕陽豪不給麵子的說。
許彥柏這廝哪裏接受這麼赤果的拒絕,搭著顧奕陽的肩就往球場走。
休息區剩下蔣歆瑤和葉懷德。兩個人中間隔著一張座位,看上去很不和諧。
“我陪你打一場吧,你人都來了,不打球,不是浪費時間嘛。”葉懷德好心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