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奕陽陽台待了好久，一直沒有回房。蔣歆瑤有些懊悔，恨自己不跌不休，沒有弄清楚情況就對著他發脾氣。
自責拍了拍自己頭，她掀開被子下了床，披了件衣服走去了陽台。
顧奕陽指尖煙還徐徐燃燒，隻淡淡看了她一眼，煙霧繚繞下，他眼神很是迷離。
蔣歆瑤他腿邊蹲下，低柔聲音說道，“對不起，我不知道語煙已經……我以後再也不提她名字了。”
他將她抱起，坐自己腿上，就這麼靜靜抱著。此時此刻，她成了他依靠。
蔣歆瑤，這輩子你是贏不了語煙了，她占據了他心裏重要位置，永遠都是。
顧奕陽後來沒有告訴她語煙是怎麼死，也沒有詳細說明他們過去，蔣歆瑤自然不會再逼他。生死這話題太過沉重，她不敢輕易去觸碰。
——
一大早，睜開眼睛，看到顧奕陽沉沉睡身邊，那一刻竟是那樣滿足。
看著他剛毅臉頰，她忽然來了興致，用手捏住了他鼻梁。睡夢中他微微蹙了蹙眉，隨即呼吸不順，睜開了眼睛，不悅道，“別鬧，讓我再睡一會兒。”
他往她懷裏鑽了鑽，尋了個舒服姿勢，又呼呼睡了起來。
蔣歆瑤覺得好笑，這廝還真會選地方，頭埋她胸前，能不舒服麼。
她輕輕拍了拍他頭，再次將他弄醒。
這回顧先生可發脾氣了，他也是有很嚴重起床氣，隻是很多時候被這女人磨平了。
“蔣歆瑤，你有完沒完，不能讓我多睡一會兒？”他坐起身，氣得黑頭土臉。
蔣歆瑤嘟了嘟嘴，委屈道，“我一個孕婦都起床了，你一個大男人也好意思賴床？這不是讓你兒子見笑嗎？”
顧奕陽煩躁抓了抓頭發，甕聲甕氣說道，“我昨晚失眠了，讓我再睡一會兒。”
“可是大過年，你不能讓我一個人去給老爺子拜年呀？”
顧奕陽鬱悶死了，掀開被子下了床，起身去了浴室。
從浴室裏出來，這廝就清醒多了。
——
兩人一起下了樓，蔣家一直有個規矩，大年初一所有小輩要給長輩磕頭拜年。小時候蔣歆瑤喜歡這一天，因為磕幾個頭就能收到很多紅包，尤其是老爺子，每一次給她紅包都是鼓鼓。
現長大了，過年似乎也沒了當初樂趣，隻不過一個形式罷了。
顧奕陽摟著蔣歆瑤下樓，他們大概算晚了，蔣靖遠和蔣靖軒已經拿著紅包站一旁了，小豆豆手裏紅包多，小家夥大概是開心。蔣歆瑤他們還下樓，小豆豆就撲過去抱住了她腿，奶聲奶氣說著，“小姑，年樂，紅包拿來。”
蔣歆瑤有意逗他，“沒磕頭，哪有紅包給你。”
小家夥撲通跪了樓梯上，毫不含糊。蔣歆瑤心疼死了，趕緊拉他起來，顧奕陽遞給他一個厚厚紅包。
“這孩子，像個討債鬼似，見人就索要紅包。”姚可走過去把豆豆抱起來，笑著對他們道，“老爺子等你們呢，過去吧。”
蔣歆瑤和顧奕陽來到大廳，她一眼看到沙發上坐著潘玉瑩，挽著顧奕陽手緊了緊。
他也看到了潘玉瑩，眉頭不自覺蹙了蹙，隻是他情緒向來都能掩飾得很好，身旁這丫頭就不一樣了，她喜歡把喜怒哀樂寫臉上。
他輕輕拍了拍蔣歆瑤肩膀，摟著她來到老爺子麵前。
兩人一起給老爺子磕頭，蔣歆瑤心不焉，額頭重重敲了下地，發出清脆聲響。
老爺子那個緊張，趕緊將她扶起，無奈說道，“這孩子，意思一下就好，還真磕呢。諾，爺爺給你準備紅包，明年呀可就得多準備一個了。”
老爺子這樣說著，心裏別提有多高興了。
“好了，去給你大伯，你爸爸拜年，紅包不要白不要呀。”
顧奕陽拉著蔣歆瑤移步到蔣安國蘇慧麵前，跪了下去，還沒磕，蘇慧就把紅包遞給了他們，笑著道，“別磕了，意思一下就好。”
接著輪到蔣安強和潘玉瑩，顧奕陽有些猶豫，他知道這丫頭很不甘。可既然她坐了這裏，到底是長輩。
兩人站蔣安強和潘玉瑩麵前，久久都沒有跪下，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詭異。
潘玉瑩突然淡淡出聲，“不想拜我就算了，我不勉強你們，畢竟之前我一點兒不像個長輩樣子，不過你爸爸很疼你們，說什麼你們也該給他拜個年。”
蔣安強看出了蔣歆瑤不情願，歎著氣道，“算了算了，不用跪了，哪有那麼多說法。紅包拿著，爸爸希望你們生個健健康康胖小子，為這個家增添一絲生機。”
“好了好了，不要那麼多形式了，一起去餐廳吃早餐吧，再不吃，我一早起來做早餐就要冷掉了。”蘇慧打破這略帶尷尬氣氛，走過去拉著蔣歆瑤往餐廳去。
一家人圍著餐桌坐著，蔣歆瑤對麵正是潘玉瑩，她怎麼都吃不下。
潘玉瑩倒像變了性似，把自己麵前熱氣騰騰魚翅粥端到了蔣歆瑤麵前，笑著道，“歆瑤，你現懷孕了，要好好補補，不能隻和白粥，白粥沒營養，阿姨跟你換，你喝魚翅粥，我喝白粥。”
潘玉瑩說著去端那碗白粥，蔣歆瑤條件反射似去拍打她手，潘玉瑩驚了一下，手往後縮，把整碗魚翅粥打翻餐桌上。滾燙粥打翻她手上，手背瞬間被燙通紅。
她收回手，一臉委屈，有些哽咽聲音淡淡說著，“歆瑤，阿姨知道你不喜歡我，不過阿姨真沒有惡意。這段時間阿姨好好思考了自己所作所為，我做了很多錯事，我已經改過自，希望你能再給阿姨一次機會。”
蔣歆瑤覺得惡心，倒胃口。
“爺爺，我不吃了，你們慢慢吃。”蔣歆瑤想要離開。
可蔣安強突然冷聲嗬斥，“你站住。”
蔣歆瑤並沒有聽他，倔強離開。
蔣安強被氣壞了，三兩步走到她麵前，擋住了她去路，怒吼道，“你這是什麼態度？不管怎樣，我還是你老子，你像話嗎你？你阿姨就算已經做再錯，你也不能這樣對待長輩。”
“她從來沒把自己當長輩，我為什麼要尊重她？”蔣歆瑤毫不妥協，冷聲回過去。
“你還有理了，什麼時候學得這麼目中無人，跟長輩強嘴，嫁人了了不起是吧，**了是吧，不把人看眼裏了。大夥兒都白疼你了，把你寵成這樣，真是害了你。”
蔣歆瑤來氣了，對著蔣安強吼了起來，“我怎麼了我？你反正看我不順眼，從小就看不慣我，所以媽媽一走，你就把我送到爺爺這裏。你口口聲聲說是我長輩，你哪裏像個父親？你去給我開過家長會嗎？你去學校接過我放學嗎？你每次都為了這個女人訓我罵我。總之，你眼裏，我怎麼做都是錯，怎麼做都不好。”
老爺子見狀，不得不出手了。他歎著氣走過去，將蔣歆瑤摟進了懷裏。年紀大了，他也希望這對父女能好好。雖然很多時候，他也氣兒子當年犯錯，可究竟是兒子，他希望兒孫都能和睦，一家人和和美美。
“丫頭，不生氣，大過年跟你爸爸吵什麼呢，一個人退一步，就什麼矛盾都沒有了。你們父女性子一樣，誰也不肯讓誰，所以這些年才會矛盾重重。爺爺年紀大了，看到你們爭吵，爺爺心裏頭難過極了。就當是為了我，別吵了好不好？”
蔣歆瑤偎老爺子懷裏不說話，聽老爺子這麼安慰，她氣消了一大半。
老爺子又轉向蔣安強，罵道，“你這臭脾氣，什麼時候能改改，囡囡是你女兒，不是你下屬，你怎麼說話呢你。你說說你，像個父親樣子麼？哪有做父親對自己女兒大吼大罵，真不像話。”
蔣安強癟了癟嘴，悶悶說了句，“爸，你不能再這麼護著她了，這丫頭都被你慣壞了，沒大沒小，沒輕沒重。”
“我就愛慣著她，你管得著麼。我就這麼一個寶貝孫女，我不慣她慣誰呀。”
老爺子當著蔣歆彤麵說這樣話，沒有人看到蔣歆彤眼裏積聚淚水。老爺子心裏，蔣歆瑤永遠是他唯一孫女，而她什麼都不是。
還好她還有個媽媽，潘玉瑩桌子底下緊緊握住了女兒手。他們母女蔣家受得委屈已經夠多了，她發誓總有一天讓這裏所有人都得到報應。
“囡囡，你現懷孕了，不能餓肚子，讓你大伯母再去給你盛些白粥。”
“爺爺，我真不想吃。”蔣歆瑤皺著眉道。
老爺子不依，拉著她重回到餐桌旁，好生好氣勸道，“乖，多少吃一些，你不餓，寶寶也會餓呀。”
“是啊是啊，鍋裏粥多著呢，大伯母去給你盛。”
蔣歆瑤沒辦法，不忍讓他們失望，逼著自己喝了些粥。
氣氛總算恢複了平靜。大家都小心翼翼，不敢多說話，連向來活潑愛鬧小豆豆都不敢發出聲音，時不時偷瞄蔣安強臉色。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蘇慧尋了個話題，問道，“歆彤，你跟懷德現怎麼樣了，這段日子怎麼也沒帶他回來吃飯。”
蘇慧不提倒好，一說蔣歆瑤顧奕陽和蔣歆彤皆變了臉色。
蔣歆彤惡狠狠看了蔣歆瑤一眼，淡淡回道，“大伯母，我們早就分手了。”
“怎麼分手了？你們國外不是好好？”蘇慧很是驚訝，不僅她如此，老爺子也很震驚。
蔣歆彤自嘲笑了笑，“他不愛我，他一直都忘不了姐姐。”
蔣歆彤話如一記炸彈，原本已經和諧氣氛再次變得緊張了起來。
蔣歆瑤臉色泛白，顧奕陽則是一張黑臉。
蔣靖遠看不下去了，悶哼道，“你什麼人呀，見不得歆瑤好是吧？你自己把握不住男人心，何必要拖上歆瑤。她和奕陽要有孩子了，你以為你簡單一句話還能把他們感情給破壞了？”
蔣歆彤一臉無辜，委屈說道，“大哥，我沒有這個意思，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