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慧上了樓，看到蔣歆瑤睡床上，整個身子都埋被子裏。這丫頭，懷孕以後三天兩頭就來這麼一出，可把人給急死了。
蘇慧走過去，床沿坐了下來，掀開了被子。笑著道，“又怎麼了？讓你出去散心，怎麼反倒不開心回來了？發生什麼事了？”
蔣歆瑤搖頭，閉著眼睛不肯說話。
蘇慧看到她眼睛有哭過痕跡，眉頭不自覺蹙了起來。
“丫頭，到底是誰欺負你了？你這樣不說話是不是要把大伯母給擔心死？”
“大伯母，我沒事，晚上吃多了，吐了，身體不舒服。”
蘇慧擔心了，發現她臉色真不太好。
“身體不舒服一定要去醫院看看，現肚子裏懷著孩子，可不能掉以輕心。你大哥也這兒，讓他帶你去醫院。”
蔣歆瑤覺得疲憊急了，不想解釋太多。淡淡說道，“大伯母，我隻要睡一覺就好了，您先下去好不好，讓我一個人好好睡一覺。”
“你這樣大夥兒怎麼能放心呢，臉色這麼差，還不舒服，走，去醫院。”
“大伯母，我真沒事，我求您了，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蔣歆瑤把話說到了這份兒上，蘇慧還能說什麼呢。輕歎了口氣，幫她掖好被子，無奈離開了，這丫頭總是不讓人省心。
總算恢複了平靜，蔣歆瑤望著頭頂水晶吊燈，仿佛可以透過這看到自己憂鬱臉。她不想這樣呀，這輩子她猶豫得太多了，多麼希望能像其他女孩一樣，每天都開開心心，笑容堆滿臉上。
謝語意，她一定是語煙妹妹，顧奕陽照顧她是應該，可是為什麼她心裏那樣難受，好像自己珍寶被人搶了去似。
她捂住胸口位置，這裏正一抽一抽疼痛著。
——
顧奕陽送謝語意回住處，一路上他都擔心那個女人，給她打電話想問問她有沒有到家了，如意料中，她沒有接。
謝語意坐副駕不停說著話，天南地北跟他聊著，見他一副愛理不理樣子，她嘟起了嘴，抱怨，“奕陽哥哥，你有沒有聽我講話呀？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顧奕陽蹙了蹙眉，淡淡回道，“我開車，不能分心。”
“你撒謊，你以前開車還跟姐姐kiss呢。”
顧奕陽眉頭蹙得深了，低斥了一句，“語意，以前事不要再提了。”
謝語意吐了吐舌，悶哼，“那你別不理我，你不理我，我就會以為你討厭我。”
“我沒有討厭你。”
“那還差不多。”謝語意開心說著，“奕陽哥哥，我想去你公司上班。”
謝語意剛說完，顧奕陽‘吱’一聲把車子橫了路邊，轉過身很是凝重問，“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我想去你公司上班，給你打工。”
“不行。”他果斷回答，“你這裏玩幾天，過段時間等我空了，送你回美國。”
“我不要回去，我這次回來不打算回去了。”謝語意說得很是認真，一點兒也不想開玩笑。
顧奕陽眉頭緊了起來，哼道，“你連你爸媽也不要了麼？”
“等我這邊穩定了，我把爸爸媽媽接回來，自從姐姐離開以後，爸媽那邊就沒笑過，那是一個傷心地，我想帶他們回來。我們根這裏，總歸是要回來。我現就隻缺少一份穩定工作，奕陽哥哥，讓我去你公司吧，你公司那麼大，多開我一個人工資算什麼呀”
“不行。”顧奕陽很是堅決，“你專業不對口，你學得是室內設計，我公司沒有合適你崗位，我可以給你介紹到朋友裝修設計公司，或者幹脆給你找關係弄到設計院去。”
“我不要，我才不要去設計院，我隻想待你身邊工作。我不想其他地方工作，被人欺負了也隻能忍氣吞聲。你手下工作就沒有人敢欺負我了。奕陽哥哥，你就讓我進你公司，隨便什麼職務都可以，我學習能力很強，不管什麼我都能很學會。”
顧奕陽撓了撓頭，歎著氣道，“讓我再考慮一下。”
“我不急，您慢慢考慮。”謝語意特興奮說，她知道顧奕陽這樣算是鬆口了，希望可是很大。
謝語意現住處是顧奕陽公寓，說得難聽些，狡兔三窟，他有很多窟。這處公寓是他自己開發，當時自己留了兩套，對門對麵，裝修好了卻從來沒有住過。
謝語意是學設計，對公寓裝修特別講究，她一進公寓，就表現得十分歡喜，因為這就是她喜歡感覺，後現代裝修風格，大氣簡約。
顧奕陽也大方很，看到她那麼喜歡，當下就說了，“你喜歡就送給你吧，往後你來中國遊玩時候可以住這裏。”
謝語意想想就幸福，從小到大，父母也沒對她那麼好過。姐姐從小就比她乖巧懂事，所以父母心目中，姐姐地位似乎要高一些。
到了公寓，謝語意邀請他進去坐坐，“奕陽哥哥，進去喝杯咖啡吧，我從美國帶過來咖啡，以前你愛喝了。”
顧奕陽淡笑著搖頭，“不進去了，我現不喝咖啡，改喝茶了。”
“是嗎，奕陽哥哥喜歡喝什麼茶？”謝語意心裏搗鼓著，以後家中一定要備好茶。
顧奕陽淡淡回道，“我沒那麼講究，什麼茶都可以。”
謝語意了然點點頭。
“時候不早了，你進去休息吧，一個女孩子家，晚上把門鎖好。”
顧奕陽說完這話，謝語意眼眶就有些濕了。她哽咽聲音說著，“奕陽哥哥，你對我真好。”
顧奕陽搖了搖頭，淡淡說道，“你是語煙妹妹，應該。”
——
顧奕陽回到蔣家，心情便開始沉重了起來，他不知道該如何跟蔣歆瑤解釋，這丫頭又該生氣了吧。
蔣家客廳裏，還燈火通明著。顧奕陽沒想到一大家子人都還沒睡，隻是沒看到蔣歆瑤身影。
“爺爺，這麼晚了，怎麼還沒休息？”顧奕陽走到老爺子麵前打招呼。
老爺子歎了口氣，悶悶說道，“哪裏睡得著，歆瑤說她不舒服，臉色差得很，我心裏頭擔心。”
顧奕陽下意識皺了皺眉，說道，“爺爺，大伯，大伯母，你們先去休息吧，有我呢，我會照顧好她。”
老爺子點點頭，忍不住說道，“奕陽呀，其實爺爺也不想說你，可是現歆瑤懷孕了，你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拚命工作了，得騰出點時間來陪陪她。錢是永遠都賺不完，可是歆瑤懷孕也就這麼十個月。孰輕孰重，你心裏要衡量清楚些。”
顧奕陽點點頭，認真回答道，“爺爺，我知道了，我會抽出多時間來陪她。”
老爺子這才滿意回了房間。
他其實不是真生蔣歆瑤氣，多則是自責。他想當年活活拆散那兩個孩子，是對是錯。這些年，他其實後悔過很多次，可是多時候，他不挺勸自己，隻有奕陽才是適合囡囡，隻有顧家能和我們蔣家門當戶對。
——
顧奕陽上了樓，進了臥室，看到蔣歆瑤側著身子睡床上，也不知道有沒有睡著。他小聲關上門，輕聲輕腳走到床前坐了下來。
蔣歆瑤是閉著眼睛，可是他知道她沒有睡著，因為她氣息還很不穩。
她氣色真很差，慘白沒有一絲血絲。他怎麼覺得雖然懷孕了，可這丫頭不但沒長胖，反而變瘦了。他心疼得伸手撫了撫她臉頰。
蔣歆瑤立刻敏感睜開了眼睛，甩開了他手，翻了個身背對著他。
顧奕陽悻悻收了手，輕歎了口氣，起身去了浴室。
上了床，關了燈，他卻不敢碰她，怕她會反感。
“語意是語煙妹妹，我跟她什麼關係也沒有，她大學剛畢業準備回國來發展，讓我幫她找工作。她畢竟是語煙生前寵愛妹妹，我不能不幫她。”
“用不著跟我解釋，與我無關。”蔣歆瑤冷冷回道。
顧奕陽無奈，伸手圈住了她腰，下巴擱她肩上，低沉嗓音磁性說道，“你是我老婆，我不跟你解釋跟誰解釋呢？不要生氣了好不好？她是語煙妹妹，我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跟她有什麼。”
“你煩不煩。”蔣歆瑤怒吼，用力甩開他手，‘啪’開了燈，煩躁掀開了被子下了床，徑直走到了陽台上。
顧奕陽抓了抓了頭，他也知道所有解釋都變得蒼白無力，他家媳婦倔強起來可是什麼話也聽不進去。
他拿了一件厚厚棉衣，走到陽台，把棉衣披她身上，擔憂道，“爺爺說你身體不舒服，臉色又這麼差，趕緊回房睡覺，別凍著了。你現可不是一個人，肚子裏還懷著一個呢。”
“你放心，我就算自己死了，也會保護好你兒子。”蔣歆瑤衝了一句。
顧奕陽鬱悶死了，可這時候又不能跟她來硬。隻好繼續柔聲哄道，“好了好了，別氣了，我錯了好不行麼？別拿自己身體跟我賭氣好不好？”
顧奕陽也說不出自己到底錯哪裏了，他和語意是清白，他隻是代替朋友照顧妹妹，一直以來他也都是把語意當妹妹看待。
蔣歆瑤壓根兒不搭理他，粗喘著氣，心裏煩躁得很。
顧奕陽看不下去了，語氣狠了些，“蔣歆瑤，你能不能別再胡鬧了，當媽人了，可不可以動不動就拿自己健康賭氣，你心裏有沒有寶寶，有你這麼不負責任媽媽嗎？”
蔣歆瑤被他凶了幾句，眼眶都紅了，就隻差淚水流下來了。
她就這麼直直盯著他看，看得他心裏發毛。
“走，睡覺去，多大點事兒，不就是代一個朋友照顧妹妹，你至於這麼跟自己過不去麼。”顧奕陽強製性將她拉回臥室。嘴裏還一邊絮絮叨叨著，“你不知道，你爺爺剛才下麵都擔心死了，你一個人可是牽動著整個家庭，你就算誰都不為，也得為你爺爺想想啊。老人家年紀大了，多不容易啊，你就不能讓他安安穩穩過過日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