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宮正殿之中,隻有常若死一人站在,所有的妖魔下屬都退到了殿外。即使沒有其他人,常彌生依舊不卑不亢地站在殿下,等候著那一位王者的到來。
一陣疾風吹拂而過,吹起常若死的發隨風而舞,發還沒有落回頰邊,上首的座位已然多了一人。
藏黑色的長袍和厭世的神態,眉眼低垂仿若世上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也不會有任何一件事能提起他的興趣。可他溫和的容顏和輪廓,卻和他的神情毫不相稱。
就在前不久,鬼節宴會在最盛大的時候,常若死隻身回到地宮複命,才稟告了一個開頭,夜摩就瞬間不見了蹤影。
上首的夜摩不說話,常若死低眉順首地站在下方,等候著指令。
夜摩枕在椅上的扶手上,過了許久,才慵懶地抬了抬眸。
“接著說。”
“是。自千年前一役,妖界錦鯉一族因…妖君的緣故,被趕出妖族,所到之處但逢妖族生靈,便會被趕盡殺絕,使得錦鯉一族一度麵臨滅族之災。不得已之下,組長帶領幸存的鯉妖進入六界縫隙中,在混沌池苟且偷生,時至今日。”
“你知道,我想聽的,並不是這些。”
“魔君,恕屬下一言,雖然鯉妖族長說百年前曾將一尾剛出生的錦鯉潛藏進神界,可並不代表錦亂就是那尾錦鯉,也不能說明那錦鯉就與妖君有關。”
“你管的,是否有些多了。”
“錦亂一直在五重天的瑤池中,機緣巧合之下才被離恨天君帶回十重天,六界妖族千千萬,何止錦鯉一族……”
“機緣。嗬,這種東西,隻有懦弱的人才會去信。”
“是。”
“帶回來的那位族長呢。”
“關在石牢中,他想要見錦亂。”
“好生照看。”
“是。錦亂……魔君打算如何處置?”
“你是在質問我?”
“屬下不敢。但錦亂,她是無辜的。”
“做好你分內的事。”
“是,魔君。”
常若死退出殿中,在走出殿門時停頓了片刻,又繼續往外走。
他還想問一問,魔君打算如何處置離恨天君。但似乎,這個問題,更加不是他能問的。
夜摩望著他停頓的背影,張了張嘴,一句輕到虛無的話語,還沒到達常若死的耳邊,就已經消散在空氣中。
他說,欠緋瑟的,他注定要還。
夜摩低低地笑了,那笑裏,竟有幾分扭曲的快意。
緋瑟曾是元嬰的容器,有了錦亂這個返祖,元嬰就能救回緋瑟,而元嬰在離恨天君身上,錦亂又是離恨天君的仙使。要奪回緋瑟,他必須要從鳳圖的身上奪取元嬰,再轉嫁給錦亂尋找契機。
一個返祖,一個凶手。最無辜的,隻有緋瑟。
嗬,這真是一出可笑至極的戲碼。
據常若死轉述族長所言,他們相信錦亂就是妖君緋瑟返祖,千方百計地將她塞入神界。就是因為這句話,或許隻是因為“返祖”兩個字,讓夜摩一瞬就決定將錦亂帶回來看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