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沒有急著回家,而是先去了另外一個地方,醫院。
綠漆的牆麵,昏暗的走廊,還有空氣中刺鼻的消毒水味,這裏所有的一切都是這樣熟悉,好像幾天以來我住了無數次院。
自嘲般地笑了笑,我按著記憶裏的印象徑直走向我曾經住過的那間病房。260號,正是這間,夢中的情形和現實的醫院如出一轍,這間病房位於拐角處,出門一轉彎剛好可以到達一側的偏門。
我記得很清楚,當時自己就是從這個門逃走的,雖然最終沒能逃出去。現在回想起來,夢中的場景依然曆曆在目,我的眼前仿佛還能看到從大門跑出去後還是醫院的畫麵。
夢做久了,有些場麵見的次數自然也多。短短的幾個小時內,我不知道重複做了多少遍這樣的夢。以至於現在有些愣神地站在那裏,有種現實與夢境重合交錯的恍惚感。
看著夢裏無數次出現過的房門,聞著這股熟悉的味道,我的心中甚至疑惑不已,這一次是真實的還是虛幻的?
呆呆地站在那,發著愣,正好一個護士推開房門,推著藥品車走出來,有些怪異地瞟了我一眼。我被她這一看看得立馬收回了心智,知道自己這個樣子站在這一定很挫。理了理衣服,我深吸一口氣,走進了病房。
靠窗的那麵床已經空了,被褥疊得十分整齊,兩個護士正在那裏收拾一些吊瓶之類的廢物。整個病房裏隻有四張床,此刻都是空的,病房裏的病人都出院了,短時間內也沒有搬進來新的病患。
看到這樣的狀況,我的大腦第一反應是,那個禿頭總編去了哪裏,不是說他的病情還需要再觀察幾天嗎,怎麼現在人就不在這了。
我自然不是關心那個禿頭的身體健康,我隻是想確認一下他是不是在這裏,好能安心一些。因為在那個走不出的夢境中,最明顯的與現實相悖的一點就是受傷比我嚴重的總編卻先我一步出院。
除此之外,夢境裏的世界並沒有過多的違和性,似乎十分容易跟現實混淆。
不過說到這裏,我稍稍一想,卻發現其實那個夢境中的世界也並不是像我想象得那麼完美,它在邏輯上有很多不通的地方,隻不過當時所處的環境太特殊,我沒有深想而已。
首先,夢境裏的時間不對,單憑這一點,就值得懷疑。不僅沒有第四天的早晨,而且還弄錯了我和禿頭的出院順序。任何一個現實維度的空間,都不會出現時間停滯的情況。
其次,我的記憶與第一天住進來的就不相符,據蘇葉如說,禿頭住院的時候病情不重,這與我記憶中的事實不符。我不可能在進醫院的第一時間就陷入了夢裏,這不符合常理。
最後,夢中的一切都透露著種種怪異。蘇葉如對我莫名溫柔體貼,一點也不像她平時的個性。醫院會被鬼打牆,半夜有人在刺耳地笑卻沒有招來護士。種種情形,現在回想起來,都透著說不出的詭異。如果我早能察覺到,就一定能識破這個惡夢陷阱。
可是人很多時候都容易受慣性思維的左右,我當時一心以為自己突然在醫院的床上醒來,眼前見到的就必定是現實。佛家講虛幻色相,參不透這一點,就會被心魔所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