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原本還在撕扯的兩人瞬時愣在了原地,我下意識地鬆開了抱著聶遠的手,就那麼維持著近乎半跪在地上的狼狽姿勢,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聲音的來源,楊冽。
聶遠也不自覺停住了掙脫的力道,手裏還握著那本卷宗,視線卻是朝著和我同樣的方向看去。
兩道目光交彙處,楊冽正站在大廳裏,交叉著手臂,閑適地看著我們糾纏在一起的身影,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好像剛才說話的人不是他一樣。我不得不佩服,這種時候他還有心情裝,甚至不急不忙地像是早知道什麼一樣,完全不加阻攔,隻是抱著看戲的態度。
看戲也就算了,我原本沒打算追究這個事,誰料他猛然來了這麼句話,我要是想裝聽不見就得學個聾子,可偏偏他的口氣太特別,讓我誠心想當回聾子也不行。當下直直地看著他,眼睛裏有幾分審視,可對方卻好像視若不見,依然不發一言地站在那,形容淡定。
聶遠在這件事上的定力比我好不了多少,他看楊冽一直沒有給出解釋,忍不住問道:“什麼來不及了?”
他的問題也正是我想問的,雖然楊冽的語氣和舉止都有些奇怪,但我更關心他口中所說的來不及了指的是什麼。兩人一齊疑惑地看著他,似乎希望對方給出個合理的解釋。如果隻是為了勸架,那未免太扯淡了。
看到我和聶遠不約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他,他沒有半點急著說出口的意思,反倒是笑了一聲。
我被他的笑給拉回了意識,不禁有些惱火,他這個樣子哪裏看著像是來不及了?好像來得及得很!
聶遠問過了那句話之後便沉下了氣來,沒有再催促,甚至有些耐下性子等待的意思,原本緊皺的眉頭因為注意力的分散有一絲舒展,手上的力道也不覺鬆弛了。
我餘光瞟見那本卷宗,此刻正以一種即將脫離的狀態握在他的手裏,趁客廳裏的楊冽和站在屋外的聶遠都不曾察覺的空當,猛然調轉視線,上前一把奪過了他手中的檔案。
對我來說,什麼來不來得及都是狗屁,隻有拿到了東西才是正事。我不管他們有什麼理由,這本檔案既然已經到了我手上,就誰也別想再送回去。
聶遠的注意力並不在這裏,一個不防備,倒也真被我奪了過來。想來大概是他沒有想到我會在這個時候還把心思放在這上麵,眼看著檔案易主,他下意識地又要奪回來。正在這時,楊冽又開口了:“別爭了,這東西既然出了警局,就放不回去了,現在可和幾年前不一樣了,不是物歸原處就能解決的。”
他這一次說得很認真,再也沒有了古怪的腔調。我雖然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但既然是對我有利的,我自然沒必要去拆台。倒是聶遠,聞言一愣,不解地問道:“為什麼?”
我將手中的檔案拿好,推了他一把,說道:“先別管為什麼,進屋說去吧,這外麵人來人往的,實在太不安全。”
聶遠死死盯著那份檔案,似乎心有不甘,但是轉眼看到楊冽嚴肅的表情,他的拳頭握了又鬆,好像對於楊冽的話深信不疑。
兩人進了屋,將門關好,再次等著楊冽的解釋。我單純隻是好奇才想聽聽這其中的原因,但心裏也有點不希望他說出來,畢竟這原因如果不夠充分,說服不了聶遠,那剛才的一切不是白鬧了。他還是會鐵了心的要將東西送回警局去。我隻這麼一個機會,實在不想放棄。雖然我不知道這卷宗上究竟有什麼,為什麼聶遠不選擇直接將那個所謂的秘密轉述給我。
不過這一切都不重要了,想到待會可能發生的意外,我直接將檔案又放回了懷裏,他就是想搶也沒那麼容易。
安置好之後,我先走到了客廳裏,坐到沙發上,反正著急走的不是我,離他遠點也省得過會一言不合撲上來就搶。楊冽見我坐下了,也不再站在那裏,靠著沙發一角坐了下來。令我意外的是,聶遠竟然也沉得住氣一般跟了過來,安靜地坐下,隻是餘光瞟向了我。
我被他看得渾身一緊,第一反應就是護住懷裏的“秘密”,可能是我的行為太過緊張,看著有幾分滑稽,不像是警惕,倒像是個護著胸怕被人強了的小媳婦。楊冽看了我一眼,竟然忽的笑了出來,剛才臉上的深沉一掃而空,讓我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產生了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