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視線轉回去,抬起腦袋看碼頭上麵的情況,果然看見有人過來,遠遠的、密集的黑點,我開了兩槍,他們立刻都藏起來,然後嗖嗖嗖的子彈打在護欄和柱子上麵,因為地勢的緣故他們不可能打中我們,所以我很放心,但我已經不敢把腦袋探上去,我隻是把槍舉上去又亂開了兩槍。
就這時候,呼一聲馬達聲響起,整條快艇都在劇烈的顫動。
很顯然,黃小淑已經啟動了快艇,她說了一句扶穩,快艇打了一個轉就往大海衝出去,後麵的槍聲密集了起來,我和景憐趴在快艇上動都不敢動亂!然後快艇大概開了五十米左右吧,忽然一聲特別響的槍聲劃破了長空,過後我聽見黃小淑哼了一聲,快艇失控了那麼一兩秒,我一眼看過去,黃小淑的左上臂中了槍,血在狂噴……
看見我在看,黃小淑罵道:“我沒事,你看個屁,趴著,這是殺手組織的槍。”
我人趴了下去,心裏非常驚訝:“你剛剛不是說這些不是殺手組織的人嗎?”
“剛剛是剛剛,現在是現在……”
正說著,劃破長空的槍聲又再度響了起來,沒打中黃小淑,亦沒有打中我,我正慶幸著,卻發現景憐腦袋歪向了一邊,整個人瞬間軟了的感覺。她剛剛不是和我一樣起來看了黃小淑吧?我心裏暗叫糟糕,連忙把景憐翻過來看了一眼,果然是中了槍,傷口在右胸,血不停往外麵湧,我慌亂地按住她的傷口道:“景憐你怎麼樣?”
景憐很費勁才說出一句話:“好痛。”
黃小淑看了一眼,推盡油門往前開,我則手忙腳亂不知道自己要怎麼救景憐,我隻能問黃小淑:“怎麼辦?怎麼辦?”
黃小淑道:“翻我包,裏麵有醫用品。”
我空出一隻手翻黃小淑的包,翻出一個醫用袋子,還來不及拿出棉布,景憐就抓住我的手道:“我不行了,不要浪費,留著給黃小淑。”
我想哭,都已經這樣景憐還為我們著想:“你別亂說,我幫你止血。”
“看見你沒事真好。”
“你也會沒事。”
“這些人是我引來的對嗎?”
“不是,你別胡思亂想,別說話,我幫你止血。”我撥走景憐的手,把紗布咬在嘴裏撕開,正打算往傷口上麵貼,景憐又抓住了我的手。
“上次那個女人是蘇簡,我不是要背叛你,對不起,我隻是不能害你……”
我很吃驚:“你說那個逼你的女人?”
景憐嗯了一聲,嘴巴開始有血溢出來,一股一股的,看的我無比心寒,我對黃小淑道:“黃小淑,你快幫忙,槍已經打不到我們,你停下來。”
黃小淑放慢了快艇的速度,但沒有幫我,隻是很無奈的看著,這眼神給我的感覺是景憐已經救不回來,做什麼都徒勞。我心裏從來沒有過的難受,哪怕被出賣,被背叛,被耍,被玩從來都沒有這樣,沒有這種想自殺的難受。為什麼這樣?為什麼要是這樣?我看著景憐那不停吐血的嘴巴,那逐漸渙散的目光,恨不得我代替了她,這樣才不會因為無能為力而難受。
我抹了抹景憐吐出來的血,她還想說話來著,但隻是嘴巴動,已經說不出來,然後她慢慢閉上了眼睛,抓住我衣服的手放開,沒有了呼吸,她就這樣死在我懷裏,臉容有點痛苦,卻又仿佛帶著那麼一絲絲淒厲的笑容……
黃小淑這時候才說話:“我不是不幫你,沒辦法了……”
我沒有回應,我把原本要給景憐的棉布給了黃小淑,抱著景憐的屍體,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我心裏有一種無比強大的怨恨,讓我發瘋。
我要殺了那些人,殺光那些人,我拿起之前放下的槍對著碼頭方向就扣動機板,但已經沒有子彈,扣了十幾下卻一槍都開不成……
十多分鍾以後,黃小淑把快艇開到岸邊附近,大概還有幾百米到岸,她卻停下來開口道:“你打算如何處理景憐?”
我能聽見黃小淑說話,反應卻非常遲鈍,而且好像還說不出話,我隻是搖了搖頭。
黃小淑繼續道:“現在很麻煩,送殯儀館吧,是槍傷,就地埋了吧,手裏沒有工具,而且沒有時間,帶上她走吧,那是找死。”
我腦袋亂七八糟的一片,我顯然還沒有從悲傷中恢複過來,景憐死了,竟然就這樣死了,而且還是死在我的懷裏?到底是怎麼了?是老天懲罰我嗎?
黃小淑吼道:“說話啊,你現在悲傷沒有用,理智點麵對現實,並且把你的力氣和你的恨留著,因為我們還要弄死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