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的風來得更加急促了,將沐亦杉親手紮的馬尾辮高高吹起,懸在半空中。
好一會兒,她才緩緩抬起頭,覃楓的眼神立刻聚集到那張蒼白,麵無血色的小臉上。又一陣急風吹過,沐亦杉禁不住打了一個寒戰 ,後又下意識的縮了縮身子。覃楓隨即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
兩個人四目相對。卻始終保持沉默。忽然間,樹葉沙沙作響,天空悶雷陣陣,沒過多久,大雨便傾瀉而下。
覃楓立刻拉住她冰冷的手,想要帶她尋找地方遮風避雨。奈何沐亦杉卻雷打不動般的站在原地,不願離開。
“亦杉,下雨了!”覃楓好意的提醒著。
沐亦杉沒有答話,也沒有絲毫要避雨的意思。不一會兒,雨水就大事了她的衣衫,浸濕了她的鞋子。雨水傾墜而下的衝擊力早已令她無法睜開雙眼,雨滴一遍一遍的衝刷著她那長長彎彎的睫毛,然後沿著嘴角的弧線掉落到地上。
覃楓再次催促道:“亦杉,別任性了!我們去那邊的長亭避避雨吧!”說完便再次拉住了她的手。可是,她依舊極力的掙脫,直至最終甩開了他的手。
正當覃楓為此發愁的時候,沐亦杉的身形開始顫動,她本能的伸手擊打額頭,然後搖動腦袋,臉上滿是痛苦的表情。
“亦杉,你怎麼了?”覃楓慌忙的走近她身旁,然而,沐亦杉卻像是沒有聽見似的,不停的搖動腦袋,隻覺得覃楓的聲音越來越模糊,腦袋也越來越沉重,最後,腳下一輕,側身倒在了覃楓懷中。
“亦杉!”覃楓不停地換著她的名字,她卻昏睡著,沒有回應。
覃楓在原地躊躇,一下子不知該如何是好。伸手摸摸她的額頭,熾熱的溫度霎時傳至手心。閉著眼睛,在她的口袋裏摸索,並沒有找到鑰匙。貿然去敲門,安伯母勢必會更加煩憂。眼下,也隻有抱著她去自己家了。
“沐亦杉,你這個大傻瓜。出門竟然忘記隨身攜帶鑰匙,這幾天,你一直在發燒,難道你就沒有察覺到麼?”覃楓感到既生氣又擔心,為什麼自己如此付出,她卻還要這麼糟踐自己。即使她無法接納自己的深情,也不應該無視這一切,任性妄為!
懷裏抱著沐亦杉,動作輕輕的打開門,踏上樓梯,健步走進房間,將她放到床上,掖好被子。隨後拿來一塊濕毛巾,敷在了她的額頭之上。覃楓靜默的坐在床沿上,目不轉睛的注視著她。
此刻的沐亦杉,是那樣的安靜,是那樣的脆弱,如同櫥窗裏的玻璃娃娃,一碰就碎。“沐亦杉,我該拿什麼來拯救你?”覃楓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帶著沉重走到了窗前。
窗外的天空灰蒙蒙的,樹葉被雨水衝刷的沙沙作響,雨滴飄落到窗戶上,形成了一條條美麗的弧線。但此時此刻,這份美麗,就像是一個極大的諷刺。
覃楓,這一夜,沒有安睡。清晨,悄悄地送走了從鄉下遠道而來的雙親,便鑽進了廚房,半晌沒有出來。
親手熬了一鍋熱氣騰騰的小米粥,然後熱了一杯牛奶,放到了白色烤漆方形餐桌上,隨後走回了房間。
打開門,令她感到愉悅的是,沐亦杉已經蘇醒,她靜靜的站在窗前,注視著窗外的景物。
“亦杉,去梳洗一下,吃點早餐吧!”
沐亦杉,眼神空洞地凝視著他,想要開口說些什麼。“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不要管我讓我安靜一會,我心裏很亂,想哭又哭不出來,想死不知道怎麼死比較痛快。”
“如果你想哭,我的肩膀是免費的,如果你想死,我一定不允許!”
“所以現在,可以吃早餐了麼?”覃楓一連串說了很多話。不留空隙。
沐亦杉遲疑了一陣兒,隨即挪動步子下了樓,坐在了餐桌前,狼吞虎咽的吃著小米粥。覃楓見她終於振作起精神,不禁喜笑顏開。
“看你吃的這麼香,我都饞了!等我,我去煎兩個荷包蛋!”
“嗯!”沐亦杉終於打破了沉默,開口說話。
咚咚咚~,忽然間,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沐亦杉立刻放下勺子,跑去開門。打開門,隻見顏若青的一雙怒目正對上她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