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山之前,兩人臨空而立,四目相交,衣衫無風自動,“呼呼“作響。
朝西而立之人虎背熊腰,七尺軀體之上身披金絲鎧甲,甲上雙龍盤旋,怒目圓睜,讓人不敢直視,一件耀眼的火紅披風好似要滴出血來,手中一把八尺暗紫色長槍,槍尖烏金打造的二尺槍頭鋥亮如鏡,鋒利異常,槍身紫光隱隱透出,想是由某種堅硬至極的紫血精打造而成。紅色的絲巾係在額頭,巾下一對虎目仿佛要射出電光來,隻是兩眼之上雙眉緊鎖,依稀瞧得他心中的一絲憂慮。
而向東而立之人卻與之截然不同,略顯單薄的身材全被罩在了一件灰黑色麻袍之下,隻露出一雙混沌濁目與先前之人對視,然而卻不露絲毫懼色,鎮定自若。淡然的雙眼之中布滿血絲,盡顯蒼老,隻是雙眼四周並無一絲皺紋,反而卻光潔白皙,讓人猜不透此人的年紀。隻見他雙手下垂,隱沒在黑袍之中,細細看來,袖口處白光跳動,若隱若現,忽明忽暗,隨著黑袍人的呼吸而動。
兩人正下方的山前平原之上,一條自巨山上流淌而下的河流彙流成江,將這平原硬生生地切成了南北兩岸。此時正值春夏相交,山上冰川消融,山下春水泛濫,江水拍打著江邊堤岸,片片水花飛濺。兩支人數過百萬的軍隊隔江遙遙相望,沿著大江的兩岸排兵布陣,騎兵步兵縱橫交錯,組成一個個集團方正,人數之巨盡望也望不到邊。
南岸軍隊由五列手持半人多高鐵盾的步兵打頭陣,其後弓箭手彎弓搭箭,蓄勢待發,騎兵手持長槍大劍跨於馬上,緊勒著韁繩,肅目屏息。三人多高,三丈長寬的戰車遍布人群之中,虎頭巨炮搭建在高台戰車之上,隻待車上士兵引燃引線。無數的步兵身披軟甲,手持各色武器,等待號令。每個士兵的額頭上均係著紅色方巾,站在各自的方陣之中,麵無表情地望向前方。百萬的軍隊之中安靜異常,唯有戰馬“嗬嗬”的喘息之聲在人群中回蕩。
北岸軍隊與之相比則大為不同,陣前竟是由數百的三丈石頭人打頭,石頭人看似呆頭呆腦,抓耳撓腮,卻均是力大無窮,牽著一塊由大腿粗鐵鏈相連的巨石,巨石深陷泥土數寸。其後,是一群裸露全身,匍匐在地的食屍惡鬼,隻見他們均是覆著一層灰黑龜裂腐爛的皮膚,惡臭的口中獠牙刺穿皮肉,裸露在外,黃綠色的口水不時滴在地上,瞬時一片初春新草枯萎了過去。軍隊之中,身披彩色長袍,手拿兩尺鑽石法杖的士兵分布在普通士兵之間,醒目異常。軍隊上空,無數黑色羽翼,尖嘴利爪的怪鳥盤旋怪叫。
兩軍雖然有著一江之隔,可令人肝膽欲裂的殺伐之聲好似已經衝破天際,可以清晰可聞了。恐怕兩軍主帥一聲令下,這百仗來寬的大江也得給染成血紅之色,一場亙古未有的大戰即將拉開序幕。
然而,時間回到三年之前,這片大陸上的一切還是和往常一樣,任誰也不會想到會有今日的場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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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海綿長的海岸線像一條繩索彎彎曲曲向著南北延伸開來,又似一把巨斧在大陸上劈開了一條口子,將海洋與陸地分割開來。
海灘之上,米白色的沙子沐浴在和煦的日光之下。遠處,沙粒翻動,一隻梭子蟹探出半個身子,用那隻足有半個身子大的前螯探了探,隨即爬出了沙層,抖掉身上的沙粒,登上了海岸邊的一片礁石,打起噸兒來。藍天白雲之下,一隻黑羽海鷗用力拍打了一下翅膀,向著礁石俯衝而下。岸邊,“嘩啦啦”,陣陣海浪夾帶著雪白的浪花拍打在礁石上,帶起一片水泡。不一會兒,海浪退去,梭子蟹已經沒了蹤影,不知是被海浪吞入了大海,還是成了海鷗的腹中美餐,亦或者是僥幸逃回了洞中,海岸又恢複了原來的寧靜,隻剩下礁石上一片還未蒸發完的水印。
初春的陽光撒在一望無際的海平麵上,閃爍著斑駁的光澤。水汽在肉眼看不到的地方無時無刻地向上蒸騰著,又在千丈的低空凝結,化氣為雲,形狀似人似獸,似物非物,像極了一隻遠征大軍,乘著冬末最後一縷冬風,向西緩緩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