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一直很想問清老道一個很認真很嚴肅的問題,為什麼我們淩雲閣連一個女弟子也沒有?我們師兄弟在這樣險惡的環境中長大,卻也沒有變態,也是天璃宮一大奇跡了。
生在這蒼茫世間,你可曾無怨無悔的去做一件事?
每當你回首往日那些毫不猶豫的抉擇,每當你反省曾經那些毅然決然的犧牲?你可是真的無悔?
南宮雲曾經以為,自己的每一個決定,都是自由隨心,悠然隨緣的。可是自從進入了那個天機閣,麻煩的事情卻接踵而來,應接不暇。
自從出了那鬼森森的天機閣,仿佛這天下間的非凡人,全都排隊上門向他發飆,且不說甩槍的龍淩飛,玩電的慕容紫,連淩雲閣後院的一隻鸚鵡也對著他吹風了。
南宮雲覺得就仿佛掉入了一個迷局,清老道似乎知道一點,宇鵬必然知道很多,不知道還有多少人知道,卻惟獨自己一個人什麼都不知道。自己的每一個決定,似乎已經根本不重要,那冥冥中的定數,自然會將他拉入一個又一個的漩渦。
堂堂淩雲閣首徒,年方十六的翩翩少年南宮雲,這一生的逍遙自在,無憂無患,莫非就此結束了?從此就要屈膝討好於諸多強人之間,以保小命,苟延殘喘?
“休想!,我南宮雲,自生於天地之間,神魔休擾。我命由我不由他,自在逍遙,誰人敢阻!待我有了那本命法寶,誰再來煩我,我便將他們一個個打得屁滾尿流!”話語剛落,南宮雲在廂房裏,又煉化了一副精美絕倫的山水折扇,看也不看,便扔在了身後的寶物堆裏。
自從被宇鵬的“不成功便成仁”給恐嚇了一番,南宮雲又沒了自信,跑回這廂房整日閉門不出的練習天機鼎,以求煉化珠子的時候多一份勝算。恍然不覺自己的煉化產物,逐漸從功能神通偏移到了藝術和美觀的境界。屏風,折扇,香爐,銅鏡……整個房間越發變得珠光寶氣,堂皇琉璃。
走廊上輔子明走過,聽到廂房裏南宮雲這番怒吼,卻是搖搖頭歎息道:“師兄終究還是入魔了麼?廂房裏的擺設變得跟個女子閨房一樣,還偏偏不讓我等看見。還是得去跟陸康商量一下,我等作師弟的,如何能置師兄不顧,眼睜睜看著他滑向罪惡的深淵呀……”
南宮雲尚不知,自己自從見了宇鵬之後,行為舉止大異往常。不是整天見不著人,就是一個人躲在廂房裏妝點擺設。這些師弟們以輔子明為中心,已經聚在一起,研究了好些天的論題:我拿什麼拯救你,我的師哥。
眾弟子先是買了些劣酒去賄賂清老道,卻把老道喝了個上吐下瀉,有氣無力的躺在床上,罵罵咧咧了好些天;無奈又找到和南宮雲最親近的陸康,陸康卻是堅持“師父和師哥的意見,就是我的意見”,死硬不動。
最後輔子明則對南宮雲發起了心理攻勢,無論有事沒事,經常跑來和南宮雲“談心論道”,卻每次都被南宮雲忍無可忍的趕出了廂房。眼見南宮雲廂房中的擺設越來越秀美華麗,輔子明卻是絕望了:莫非這淩雲閣,真要少了一位大師兄,多了一位大師姐?
輔子明等人,到後來終於是一籌莫展了,平日裏看見南宮雲,也就是一副“師哥請保重,一路走好”的戚然麵容。
這下南宮雲倒落得清淨,平日裏閉門苦修煉化。每隔兩三日,覺得修為靈力有所進展,便得意洋洋跑去後麵院子裏和宇鵬討論“你準備好了麼?”這個生死攸關的問題。
終於有一天,宇鵬不耐煩了,傲然言道:“蠢物,與其整日積累你那點可笑的修為,不如去好好想想那珠子的事情。”
話語說完,無論南宮雲怎樣求問,逼問,誘使,激將。宇鵬卻是一概漠然,不予理會。直到看見宇鵬顯露要發飆的前兆,南宮雲這才逃之夭夭,跑回去研究那珠子了。
已到午夜時分,月光冷冷照在窗台,一片寂靜中,隻聞窗外的蟲鳴此起彼伏。
南宮雲還是未眠,坐在書桌旁,看著眼前的珠子:黑不透光,堅硬無比,水火不侵,冷意幽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