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你，已經病了吧？為什麼還那麼傻，明知道自己流血會止不住，為什麼還讓我咬？”
安子卿不說話，撫著她的頭，像撫著一隻貓。
“醫生告訴我，你的眼睛……”莫小離覺得她怎麼也說不出他看不見的事實。
安子卿抬手，隻是很輕的，抓住她的手腕子，“阿離，沒關係。”
他不再計較，他可以安然的接受這一切，因為有他的阿離陪著他。
莫小離看著他，突然覺得很熱，她以為是室內空調的緣故，於是提議去外麵走走。
醫院的園子裏有輕輕的風，乍涼還暖。
安子卿被莫小離牽著一隻手，緩慢的，一步一步的穿過一片花園，在一邊的石椅上坐了下來，她拿起他的手，一遍一遍描摹著他掌上的紋路，那些雜亂的，深刻的細紋，讓她直覺得呼吸一陣緊似一陣。
一股又酸又熱的東西衝到了她的喉嚨，她低下頭去，在他手背上吻了一下。她的唇很燙，灼了他手背似的。他縮了一下，她卻把他帶的更近些，去吻他的唇……這樣，能不能讓他忘了身上的疼、心上的不適？
“子卿，我知道在做化療的時侯，你會很難受，如果難受了，就發脾氣吧，可以把所有的氣都撒在我身上。”莫小離聲音輕輕的像是在喃喃自語。
安子卿卻聽得一清二楚，可是在這個世界上，安子卿會對任何人發脾氣，但是絕不會對莫小離發脾氣，他永遠都對著她笑。
那溫暖而燦爛的笑，讓她想哭。
“傻子。”安子卿說：“其實習慣了，也並不是多麼難受。”
莫小離嘴唇顫了一下，他都將那難捱的化療當成習慣了，那麼他到底經曆過多少次那種痛苦。
她不能想象，也不敢想象。
“子卿，以後我做你的眼睛好不好？”莫小離用指尖輕輕的摳著他掌上厚厚的繭，“以後我代你看盡世間所有的繁華。”
“好！”安子卿說。
有風送來花香，莫小離拉著安子卿的手，將他的手放在一朵菊花上麵，她說：“是不是像一朵毛茸茸的小球？”
“嗯。”
“是黃色的，花瓣兒圍著那粉黃粉黃的花蕊，十分迷人，你摸，你摸……”莫小離說著說著居然想哭，其實她根本做不到做他的眼睛，她還是希望他能看得到。
“別哭。”安子卿摸索著她的臉，將她的淚用掌心擦幹，“其實現在有你在我身邊，好多了，比起曾經，沒你的日子，我真的很開心，本來三年前我就該死了的，如今多活了三年，豈不是賺了。”
莫小離搖著頭，忍住聲音，隻是默默的流淚，聽到他說三年前就該死的，她的心漏跳了一拍，忙伸手捂住他的嘴，聲音有些哽咽，“不是的，三年前，我就知道你不會死，現在你也不會死。”
“我不會讓你死。”
莫小離這句話說的異常堅定，此刻她似乎做出一個極大的決定，卻沒人知道她決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