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來她在水月庵裏吃齋念佛清苦度日,這位皇室的嬌嬌公主榮華富貴春風得意。如今先皇賜婚聖旨一落下,她倒是想到自己這個被趕出家族的表妹了。

好個姐妹情深啊。

“輕歌命不詳,怕連累表姐,是以不敢太過親近,若有疏漏,還望表姐見諒。”

容瑩一怔,隨即麵色淒然而不憤,道:“表妹,你別聽那些人胡說,姨母和表弟故去都與你無關。什麼命不詳,都是那些人的無中生有,你別自責…”她一頓,斂了斂情緒,又小聲道:“表妹,今日我聽說父皇曾留下遺旨賜婚你與小昭。怎麼,長寧侯府沒派人接你?這也太不像話了,好歹你可是長寧侯府的嫡長女,怎麼能…”

“表姐。”

葉輕歌不輕不重的打斷她看似不平實則挑撥離間的話。

她被趕到水月庵三年之久,除了那些前來燒香祈福的香客,幾乎屏蔽了外界所有消息。若沒有人告之,她怎能知道先帝賜婚?更不可能知曉今日會在這裏遇見容昭。

容昭一直懶散的坐在馬背上,看她姐妹二人胡訴衷情也沒什麼表情,此刻倒是微微挑眉,神情依舊看不出任何異樣。

“我娘的忌日快到了,往年父親都會派人接我回去祭拜母親。你也知道,我命格不好,家族怕遭難,是以長寧侯府的人隻將馬車備好便已經回去複命。原本我要明日啟程,哪知今天一大早賜婚聖旨便下達水月庵,我不得已隻能提前動身。”

容瑩微微一怔,再看容昭已經回過頭去,眼神卻深了深。

聖旨是先到水月庵,再到晉王府。也就是說,皇上壓根兒就沒給他反抗的機會和時間。隻要葉輕歌接了旨,提前動身回京,在路途中若有個什麼意外,便是他的責任了。

他看著城門口偌大的牌匾,眼底深深諷刺。

容瑩有些尷尬,訕訕而笑,繼而又滿麵愧疚淒楚道:“瞧我,知道你要回來,光顧著高興,差點把這事兒給忘記了。”

是啊,光顧著看她如今是如何的狼狽如何的淒慘,以至於忘記自己姨母的忌日。

好一個情深意重的公主,好一個心善仁慈的表姐啊。

車內光線昏暗,葉輕歌唇邊笑意淺淺而清淡。

“表姐無需自責。我離家三年,已然不知外界是何模樣。表姐如今還記掛著我,我已是受寵若驚。此恩此情,自當銘記於心。”

最後四個字,她微微加重了音量。

容瑩眼神似風中燭火快速而極致的跳躍了一下,又歡喜而笑,用手絹擦拭著眼角,道:“說這些做什麼?當初天意弄人,你被逼得生生離府,我和母妃無能為力,隻能眼睜睜看你被送入水月庵。這幾年母妃日夜祈禱你平安,外祖母也是寢食難安。好在上天眷顧,父皇英明,你終於回來了,母妃和外祖母也可以放心了。”

輕笑從葉輕歌唇邊溢出,眼神卻是冷淡的諷刺。

放心?

是煩心吧。

當年她之所以為家族所不容,可全拜她們所賜呢。

容瑩又瞥了眼容昭,端起長輩的架子訓誡道:“小昭,父皇既然賜婚,你以後便不可嫌棄表妹,得好好待她,否則我和皇兄可都不饒你。”

見容昭神色清淡並幾分漫不經心,她又似想起了什麼,看了馬車一眼,神色帶了幾分嚴厲和意味深長。

“那個什麼燕宸公主既然已經不在人世,你便應該將她忘記,一心…”

容昭赫然眉鋒曆如刀刃,近乎沉怒的曆喝一聲。

“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