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和帝是個勤奮的君王,每日除了上朝以外,大部分時間都呆在禦書房裏批閱奏折,處理國家大事。

“老奴參見皇上。”

董朝恩將頭埋得更低,語氣恭謹而敬畏。

嘉和帝沒有抬頭,狼毫筆輕輕一劃,淡淡道:“聖旨傳到了?”

“是。”

嘉和帝這才抬頭,一張臉輪廓分明俊美絕倫,尤其一雙劍眉濃而密,其下一雙眼睛深而沉,閃爍著睿智的精光。

“皇叔有什麼反應?”

他語氣懶散,聽起來頗為漫不經心,董朝恩卻不敢大意。他深知眼前這少年帝君的深沉和鐵血手腕,越是表現得雲淡風輕便越是深邃難測。

“啟稟皇上,晉王並無異常。”

“哦?”

嘉和帝挑眉,臉上帶了幾分笑意,眼神卻越發深沉。

“容昭呢?現在回來了嗎?”

提起那個名字,董朝恩分明感受到這位年輕的帝王語氣微微有幾分變化,似風平浪靜的海麵,底下洶湧著翻騰的浪花。

“是。”董朝恩道:“晉王接旨後就立即差人讓世子出京接葉姑娘,如今應該快到長寧侯府了。”

嘉和帝站起來,負手走到窗前,有些意味不明的說了一句:“他倒是沉得住氣。”

董朝恩沒接話。

嘉和帝不知道又想起了什麼,目光有些玩味兒起來。

“朕聽說當年葉輕歌的母親和咱們宮中的茗太妃可是並稱京城雙姝,都是絕色美人,隻可惜那葉江氏紅顏薄命,膝下隻留下這麼一個女兒,也不知生得什麼模樣?”

董朝恩眉頭不可抑製的動了動,敏感的察覺到嘉和帝在說起茗太妃三個字的時候語氣裏沉沉壓抑的晦暗和譏嘲。

身為皇帝近身內侍,很多事情他自然比外人清楚得多。

這宮裏看著奢華,實際上也就是世界上最肮髒的地方,什麼齷齪卑劣的事都有。

“皇上若是想知道也簡單,葉大小姐如今是晉王世子未婚妻。按照慣例,回京以後會進宮謝恩。隻是今日天色已晚,明日長寧侯夫人應該會帶葉小姐進宮覲見,屆時皇上自可得見。”他又頓了頓,道:“奴才聽說這長寧侯府大小姐雖然性子沉默寡言不通世故,卻是生得一副好相貌。”

他眼睫低垂,聲音略帶幾分意味不明的味道。

“清妃娘娘出自安國公府,和葉姑娘是表姐妹,據說入宮前感情也是極好的。”

嘉和帝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你何時與清妃攀上交情了?”

董朝恩立即伏跪在地,惶恐道:“皇上明鑒,奴才並未有僭越之心…”

“也罷。”

嘉和帝負手而立,淡淡打斷他的話,神情看不出任何不悅或者其他情緒。

“清妃禁足也夠久了,是該早些放出來。明日葉輕歌進宮隻怕是得問起她,好歹是父皇臨終前定的未來世子妃,總不好讓她第一次進宮便沒了臉麵。”他頓了頓,眼神刹那飄過深沉的幽光,“你去給皇後說一聲,就說是朕的意思,解了清妃的禁足。”

“是。”

董朝恩起身準備離開,嘉和帝又喚住他:“等等。”

他轉身,恭敬道:“皇上還有何吩咐?”

嘉和帝想了想,道:“算了,你直接去淑寧宮傳旨,宣清妃侍寢。”

董朝恩眼神動了動,呈九十度彎腰,道:“是。”

他奉旨而去。

嘉和帝站在原地,眼神悠遠。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他喃喃了一句,嘴角勾起詭譎的弧度,“父皇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