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輕歌眼皮一跳,三年前那場大火曆曆在目,淒厲的火光撕碎皮膚的聲音仿佛還在耳邊回蕩。那些原本已經遠去的舊事,此刻被他一句無意的話而觸動,再次在記憶裏翻滾踴躍。
她深吸一口氣,微笑點頭。
“多謝世子提醒。”
容昭又看了她一眼,或許覺得無趣,轉身疾步離開。又想起什麼,腳步一頓,似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不甘不願道:“我出宮的時候在宮門口遇到容瑩。”
說完後再不回頭。
葉輕歌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眼神微微加深。
“小姐。”
畫扇走過來,“臨安公主進宮怕是又要對您不利。”
“無妨。”
葉輕歌神態自若,她還怕茗太妃不出手呢。
所謂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裏,樓氏前腳被關押大理寺,不到一刻鍾,此事便在貴族圈裏傳了開來,很快就到了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地步。
容瑩自那日在宮中和茗太妃商議後就打算這兩日行動,冷不防聽見樓氏被抓,立即急匆匆的進宮去了。容昭進宮複命後自然也有人把消息傳到了後宮,茗太妃聽了後很是驚訝,見到容瑩,立即就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容瑩臉色有些沉,“是容昭,這件事是容昭親自處理,大理寺那邊根本插不進人手。”
茗太妃皺眉,罵道:“真是飯桶,連身邊人被收買了都不知道,活該落到這地步。”
“母妃,先別說這麼多了,咱們的計劃得改改。”容瑩卻是想到了另一層,“如今樓氏被抓,她被指證的那些罪狀也會被審理。按照容昭的性格,絕對會徹查到底。他性子一向古怪,摸不準他到底是怎麼想的。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目前一直在維護葉輕歌。咱們若是此刻對葉輕歌做什麼,定然會被他抓著把柄不放,對咱們不利。”
茗太妃臉色也不大好,“他不是心心念念那個什麼燕宸公主麼?現在怎麼又對葉輕歌如此袒護?”頓了頓,又沉聲道:“不過你說得也有道理,那件事不能由我們倆拆穿,否者一旦被容昭查到頭上來就麻煩了。”
容瑩點頭,“所以我才進宮和母妃商量。通過這件事,葉輕歌更不能留了。樓氏掌管長寧侯府那麼多年卻被她輕易的給攬了權,也不知道這三年她暗中做了多少事,咱們不得不防。”
她湊過去,小聲道:“母妃,依我看,這事兒還得樓氏出麵。”
“不行。”茗太妃反對道:“樓氏雖恨毒了葉輕歌,但此事非同小可,一旦被曝光,她倒是無所謂,但她女兒會受影響。三年前就是顧慮這一層所以才沒有對葉輕歌趕盡殺絕,隻是將她趕去了水月庵。如今樓氏下獄,她更不可能為了鏟除葉輕歌而托自己女兒下水。”
“那可不一定。”
容瑩眼底劃過一絲精明,“母妃,您忘記三年前葉輕歌是怎麼被趕出家門的?謠言這種東西,向來虛虛實實。如今樓氏是被指證殺害嫡子嫡女,人人自然傾向於葉輕歌。但如果是葉輕歌被冠上殺人的罪名,人心議論自然又是另一番傾向。樓氏不是笨蛋,自然懂這中間的變數曲折。”
“三年前她不敢賭,是因為她富貴在身,不想因為一個已經爬不起來的失敗者給自己身上潑髒水。但現在不一樣了,現在她自身難保,女兒自然也護不住,與其在牢裏等死,還不如拚死一搏,或許能扭轉乾坤也說不定。”
茗太妃眸子裏精光閃閃,讚同道:“人過慣了安逸生活就不想自己的生活有半點錯漏,所以不敢冒險。但如果已經走投無路了,再不反擊就隻有等死。樓佩英怕死,如今有機會翻盤,她沒道理放棄。”
容瑩道:“就是這個道理。所有我們要做的第一步,就是要讓樓氏光明正大的從監獄裏出來,否則有容昭壓著,她即便招出了什麼,也傳不出來。”
“這還不簡單?”
茗太妃嘴角一勾,床帳金鉤搖晃跳躍在她眼中,一簇煙火閃現又湮滅,她漫不經心的說:“長寧侯府最缺什麼?”
容瑩目光一亮,會意道:“母妃英明,我晚上就去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