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彥笑了笑,磁性的聲音說道,“老伯,您知道蘇老爺子已經去世了嗎?人已去世,約定自然也作廢了,您知道多少就說吧。”
老人家深深歎了口氣,陷入了回憶,“我十八歲開始就給蘇老爺子當司機,在蘇家幹了十幾年,蘇老爺子雖霸道了些,人卻是個實實在在的好人。”
江一鵬悶哼一聲,“老伯,我們想知道的是蘇崇年的事。”
老人家翻了江一鵬一記白眼,“年輕人,別心急。你們想知道的,我自然會說。”
江一鵬做了個“請”的動作。
“蘇老爺子和老太太有三個女兒一個兒子,小少爺從小就是家裏的小皇帝,被一家人捧著長大的。可雖在蜜罐裏長大,小少爺也從來沒讓家裏人失望過,無論是學習還是後來做生意,都非常優秀。老爺子一直很驕傲,對誰都說,兒子像他,有他的風範。可是後來小少爺愛上了一個在夜總會唱歌跳舞的舞女,還是外地人。我記得應該是錦城人吧,為了那個女人,小少爺經常往錦城跑。”
沈君彥和江一鵬相互看了一眼。
“那個女人叫什麼名字?”
老伯想了想,“我有些記不清了,姓葉,叫什麼美的。”
“葉湘美?”
“對,就是葉湘美。那姑娘長得很美,我有幾次送小少爺去錦城,還見過她。可她是個舞女,出生卑賤,當時蘇家在江城可是有頭有臉的人家,蘇老爺子更是有著根深蒂固的門第觀念,他能接受的必須是門當戶對的千金大小姐。可小少爺不聽,愛那個姑娘愛得深,不惜為她放棄蘇家的一切,登報跟蘇老爺子斷絕父子關係。老爺子一氣之下將他趕出家門,淨身出戶。”
“小少爺也是倔強,這一走就是兩年。跟那姑娘在錦城租了點破舊的房子,辛苦工作養活兩個人。老爺子為了逼少爺回來,動了些心思,讓小少爺在那邊找不到有頭有臉的工作,每天就靠幹點苦力活賺點辛苦錢,有時倆人連吃飯都成問題。可他為了那姑娘,死也不肯低頭。”
“老太太思念兒子成疾,有次偷偷跑去錦城看他,看到她從小捧在手心長大的兒子在工地上搬磚頭。老太太當場就暈了過去,回到江城以後更加鬱鬱寡歡,沒過多久去世了。老爺子大怒,強行將小少爺弄回了江城,反鎖在屋子裏,不讓出去。小少爺絕食反抗,老爺子就用那個女人威脅他。就這樣,小少爺被關了好幾個月,整個人瘦得不成樣,我們都擔心他會像老太太那樣離開。”
老伯說到這裏有些痛心。
“當時江城有個趙家,挺興旺的。趙家小姐留洋回來,一心要嫁給小少爺。每天來家裏給小少爺送飯。後來有一次,小少爺打暈了送飯的趙小姐,開著家裏的車偷跑出去。老爺子得到消息派人去追,沿著去錦城的方向,在高速上追上了小少爺。悲劇就這樣發生了,小少爺出了車禍,在醫院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在所有人都以為他成植物人了,突然的一天他醒了,幾乎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
沈君彥心裏咯噔一聲,原來蘇崇年失憶過,這麼一說,他現在不記得葉湘美就能解釋通了。
江一鵬追問,“後來呢?”
“後來老爺子遣散了家裏所有的傭人司機,我給他開車開了十幾年啊,他給了我一筆錢讓我回老家做點小生意。所以,蘇家後來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了。”
沈君彥讓江一鵬送老人離開,自己靠在沙發上,手撐著額頭,煩躁不已。
江一鵬很快回來,“沈先生,我已經安排人送老伯回老家。蘇家的事,您怎麼看?”
沈君彥歎氣,“能怎麼看?事實已經擺在眼前。喬晚的母親已經和蘇崇年在一起過,喬晚的外婆也告訴過我,喬晚母親是自盡的,現在看來是為情自盡。指不定喬晚還是蘇崇年的……”
沈君彥不敢往下想。
“這事要告訴喬小姐嗎?”
“現在不能告訴她,先查出她跟蘇崇年有沒有血緣關係再說。”
江一鵬點頭,“這簡單,查一下喬小姐和喬清揚的親緣關係就行,若是喬小姐跟喬家沒有血緣關係,那肯定就是蘇崇年的女兒了。”
“但願不是吧!我不想她跟蘇崇年有半點關係。”
然而他知道,事實上越不願發生的事,越容易發生。隻怕最後的結果是喬晚無法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