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
淦暮塵耳中響起了雜亂的馬踏聲,炙熱的太陽仿佛可以將大地水分烤盡,黃沙和狂風在周身肆無忌憚的肆虐著,每一個呼吸都能夠吸進嗆鼻的味兒。
無盡荒漠,枯樹雜草零零碎碎,一座村落深藏在這荒漠深處。
村落右側是一個巨大的斜坡,斜坡上露出一層層被太陽曬裂的斷岩,這是整個大漠唯一的一處巨大岩層山包,雖然破敗,但看起來倒是有種標新立異的感覺。
斜坡下長著幾簇還算茂密的枯榮樹,這些樹正在陽光和風沙下努力搖擺著,看起來倒是像排正在廣場排練的夕陽舞隊。
斜坡半裏之外,荒溝的岩層尚在,看得出這裏曾經是河流的聚集地,如今隻留下淒涼的斷層碎岩河道。
河道左邊上倒是另類的新生兩簇茂密的常青樹,這種不老的常青樹很矮,矮到隻能勉強給躺下的人遮擋身影。
河道不遠處的沙漠路已經被黃沙一遍遍的遮掩,如今隻能隱約可見那還算是一條黃沙路,淒涼而毫無生機。
這個時候的大漠還算風和日麗,忽聽馬踏聲雜亂響起,斜坡外的地平線便揚起了塵沙。
一個衣不遮體的少年正慌忙的跑到河岸,用手中鏽跡斑斑的鐮刀割下雜草,迅速將雜草抱到斜坡下,手忙腳亂的鋪了一地。
仔細看去,那被草堆覆蓋在下的竟然是一個看似奄奄一息的人。
此人一半已被黃沙埋下,身上看似華貴的衣服沾滿黃沙泥土,這些黃沙泥土透著血紅,看似流血不少。
黃沙吸水,烈陽熾照,幹枯在泥土裏的血水,已然聞不到任何血腥味。
時許後,一個百人馬隊橫穿大漠而來,從斜坡下方的荒溝野路疾馳而過,駕馭馬匹的聲音連成了大漠深處少見的旋律,由遠及近,由近及遠。
“這樣子都不死,我都懷疑你是不是人了,你要是實在覺得難受的話就閉眼吧。反正對現在的你來,死才是最正確的選擇”男孩用沾滿塵土的右手探著淦暮塵尚未斷絕的鼻息,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
淦暮塵意識尚在,他以為會被烤幹在這大漠之上,煎熬了無數個日夜之後,他終於聽到了人類的聲音。
淦暮塵嘴唇動了動,他很想喊出救我兩字,但幹裂的嘴唇根本無法動彈。
“噓,別出聲,別亂動,會死人的,安靜”淦暮塵耳中響起男孩細微的聲音。
淦暮塵透過沉重的眼皮模模糊糊看到一個人影,這是一個皮膚黑黃的同齡男孩,他正在雙手合十的跪求著。
肉身粉碎,靈魂虛弱得都快要靈魂出竅了,要不是淦暮塵用強大的意識將靈魂壓製在這破爛的肉體內,隻怕此刻的他已經死亡。
“我這是在哪裏?渴,……水……”淦暮塵腦袋一片空白,這一句話仿佛用盡了他渾身的力氣,可他的聲音卻到連他自己都差點聽不到。
“噓”男孩伸出滿是黃泥的右手捂住了淦暮塵的雙唇,他匍匐著緊張而瘦弱的身子,右手再次做了一個安靜的動作。
馬踏聲漸行漸遠,那隻捂住淦暮塵嘴唇的手正在慢慢鬆開,不過,淦暮塵原本幹裂的嘴唇也徹底被其擠歪。
男孩對這一切倒也習以為常,他甚至沒有因為自己壓歪了淦暮塵嘴唇而是感到吃驚,而是鬆了一口氣道“……你妹的,要死你自己死,你差點也害死我啊,這好人可真難做”
淦暮塵這回總是徹底糊塗了,世上這麼會有這種人,這尼瑪到底是救人還是救己。可是,自己怎麼就到了這裏。
可能是因為看到一線生機的緣故,淦暮塵原本已經停止一切活動的大腦竟然開始了本能性的思考。
屏息靜氣。
淦暮塵深呼吸著再次閉上了眼,無數的記憶碎片在腦中湧現,一時頭疼欲裂。
淦暮塵記起自己被淦烈權瞪了一眼,昏沉之際發現淦烈權一隻手按在了淦嘯鳴的後背心上。還有那隻他信任的玉手,散發出可以震碎他渾身血肉的力量,疼痛取代了一切。
“發生了什麼?我為什麼會在這裏?這是哪?……”淦暮塵將腦中記憶整理了一遍後問道。
男孩理了理亂糟糟的流海道“你問題太多,我也不知道先回答哪一個。重要的是,我的確沒有正確的答案來回答你”
淦暮塵無語,這家夥到底是什麼人,行為怪異,性格古怪,言談扯東挪西。
男孩在淦暮塵右手邊坐下,他喘著粗氣,看樣子是累著了,時許後繼續道“很不幸的告訴你,世界末日到了。就在不久前,空忽然電閃雷鳴,然後……然後破碎了。
男孩用沾滿了黃泥的雙手很粗魯的掰開淦暮塵的右眼道“你看,真的裂開了,沒騙你。我也不知道你是誰,但很肯定的是,你很不幸,估計是被從上砸下來的雷電擊,粉身碎骨了”
淦暮塵的眼皮被男孩強行撐開,有泥土至男孩的雙手落進了他的睫毛上,借住男孩的力量,他看到了空布滿了密密匝匝的巨大裂縫,無數清晰的巨大星球布滿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