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府中氤氳的氣氛幾乎讓人睜不開眼,努爾哈赤的一句話也弄得大家人人自危。而孟古自那天後亦是一病不起,讓本已愁雲密布的貝勒府更加慘淡。
“孟古姐姐,你快去看看我姐姐吧!”鄂爾赫也沒讓人通傳,就跑了進來。
孟古本是在炕上歪著,見鄂爾赫風風火火的來了,心裏直叫不好,擔心鄂古利出事。
“怎麼了?”
“我姐姐剛剛突然間肚子痛,這會兒就開始流血了!德因澤去叫大夫了,我趕忙來告訴你。”鄂爾赫急出了眼淚。
孟古也顧不得頭發散亂,下地就往額駙府跑去。近來發生的事兒太多,真希望鄂古利不要再有事。
孟古的病尚未好全,這急忙又跑了出來,沒等到額駙府就已經累得頭暈目眩,上氣不接下氣了。
鄂爾赫扶著她,倆人相攜著向額駙府跑去。
剛進鄂古利的院子,就看見下人往來穿梭,端熱水的、倒汙水的,拿藥的、冰手巾的,孟古看到如此忙碌的樣子,腳下不由停住,慢慢將胳膊從鄂爾赫的手裏抽出,一步一頓地向鄂古利房裏走去。
此時鄂古利已經暈了過去,但慘白的臉上都是滾圓的汗珠。
何和理站在炕邊兒,大夫正在為鄂古利施針。
“額駙,大福晉失血過多,情況不妙啊!”大夫的額上也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他該考慮是否繼續在貝勒府效命了,這三天兩頭的出事,他的老命都快嚇沒了。
“怎麼不妙?如何不妙?”何和理暴怒。
大夫邊拭著汗邊道:“奴才會盡力的。但到了萬不得已,請問額駙,如果隻能保一個,要保哪一個?”
“什麼哪一個?”何和理揪起了跪著的大夫。
“事有不妙,奴才本領低微,怕是最後隻能——保住一個。”
何和理的雙頰頓時布滿了淚水,他記不得這是他最近第幾次掉眼淚了,但是命運偏巧就這麼愛捉弄他。
“保、大人!”何和理慢慢的鬆開了手,孟古的心也跟著放了下來。還好、還好,這才是他認識的何和理。
“保孩子!”剛剛醒來的鄂古利聽見二人的對話,掙紮著弓起了身子。“何和理,一定要保咱們的孩子!”
“鄂姐姐!”
“姐姐!”孟古與鄂爾赫溫哲琿同時喊道。
何和理慢慢走到炕邊,拉著鄂古利的手,溫柔道:“小傻瓜,咱們兩個人挺好的,有沒有孩子都沒關係的,不是嗎?”說著眼淚就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何和理,我想有一個孩子。我真的很想有我們的孩子。”鄂古利的眼淚也是無聲地流出。
“傻瓜,我想要你!我要你活著,你別再離開我!”何和理把鄂古利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這時的他就像一個孩子,貪戀著哪怕一絲的溫度。
鄂古利的另一隻手輕輕抬起,慢慢拭著何和理臉上的淚,輕輕道:“何和理,和你在一起這些年,我很開心,我最遺憾的,就是沒有我們的孩子,所以,答應我,要咱們的孩子,好嗎?”
“不好!我不答應!”何和理搖著頭。
“你總聽我的,如今就聽我最後一次吧!”鄂古利笑著。
何和理搖著頭,他不想聽。
鄂古利溫柔道:“如果,我真的不在了,你要記住:第一,一定要照顧好我們的孩子。”
何和理雖不情願,但還是重重的點了點頭。
“第二,娶溫哲琿。”看著何和理震驚的樣子,鄂古利接著道:“我知道溫哲琿對你有意,你一定要好好待她。”
“別說了!別說了!”何和理搖頭,道:“你不會死的,你不要說這些了,等你好了咱們再說這些好嗎?”
“你讓我說,我怕一會兒我來不及再和你說話。”鄂古利邊流淚邊說。“第三件事,把鄂爾赫嫁給扈爾漢。她雖然和扈爾漢沒什麼交集,但我知道,他們一定合適,就麻煩你從中安排了!”
何和理哭著點點頭。
鄂古利笑著,看著旁邊的孟古,再看看何和理,朝著孟古投了一個期許的眼神,孟古哭著,重重地點了個頭。
孟古覺得這是她活到現在最漫長的一段時間,她知道自己早逝,但不知道她愛的人裏,會有走在她前麵的,或許是她自私,或許是她心狠,她隻希望她愛的人長命百歲、健康順遂,永遠不讓她擔心。可沒想到,自己還要麵對如此的別離。
鄂古利似乎是拚盡了最後的一絲力氣,如果沒有練武、行軍的本事,她怕是撐不到生出孩子,但孩子出生的那一刻,她也真正的離去了。